诚然,杨川也实不愿这些萧山派的师弟、雁山派的朋友为他二人白白丧命,可他们若束手就擒,京中奸佞由谁来除?
却听张仪又道:“不妨我们各退一步。”
杨川上前了半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奚月:“如何各退一步?”
“你们那边,让旁人都出去,你们两个留下。”张仪的口吻从容不迫,“我这边……未曾与奚越奚风杨川曾培共过事的,都出去。”
奚月骤显怒色:“你……”军令不可违,张仪这话一出,近七成的人马便已都开始往外退了,她直气得打颤,长剑指着张仪怒喝,“你当都是熟人我就下不了手么?如今是你们杀上门来,这兄弟情分是你们弃之不要!人我杀便杀了,你可不要后悔!”
这话说得道理不错,气势上却已外强中干。
奚月自己在锦衣卫待过那么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底下的弟兄不过都是奉命办事,许多事于他们而言也都违心的很。穿上那身飞鱼服、拿上那柄绣春刀,走在街上看似风光,百姓见了他们都哆嗦。可脱了那身官衣,谁还不是有一家老小?
本朝的俸禄又不高,一个个都是舍了命换那点儿钱。
不过多时,适才人满为患的厅中已清净了大半,锦衣卫只余百余号人。
张仪无声而笑:“各位江湖朋友,你们到底走是不走?”
白知仁拍案而起,借力翻越过来,木桌却在掌下碎做了两半。他跃至厅中,拔剑便向张仪劈去,张仪不慌不忙地避开半步,绣春刀嗡鸣着出鞘,铛地格开了他裹挟疾风的一剑。
刹那之间,仿佛有机关被触动一样,几名锦衣卫跃身而上,直逼白知仁而去。杨川急喝一声“白兄小心!”,旋即闪身迎战,他踅身间剪影飞闪,几名锦衣卫被步步逼退,只得暂且定住身,迟疑着看向张仪。
张仪淡看着地面:“我再问一遍,各位江湖朋友,你们到底走不走?”
“不走!”有人先喊了一声,厅里顿时一片呼应。气氛中的怒火和杀气都陡然升腾到顶点,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但搭上不相干的人的性命,实在是没必要的。
奚月摇了摇头,重重地吁了口气,抱拳朗声:“雁山派的诸位朋友、萧山派的众位师兄弟。”
她内力深厚,气沉丹田送出的声音似乎震得整个大厅都震了一震。满座倏然安静,奚月又道:“这是我们夫妻与朝廷的旧怨,和诸位江湖朋友半分也不相干。这事我们自己料理,不麻烦各位了。”
萧山派有人站起身就吼了起来:“师妹,你逞什么强!这些个锦衣卫在我们手里也讨不了好,杀完了图个清净!”
“就是啊,杀完了图个清净!”满屋子里又喧闹起来,奚月的眸光清凌凌扫去:“那我告诉你,这些个锦衣卫里,泰半也是不想死的。若给他们个机会去选,他们也会乐得门达去死,你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