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缓缓地叹息:“我真是觉得奇怪,门达他们,手底下怎么会有人会萧山派的功夫?”
而且功夫竟然还很高。
方卓听她说起这个就锁眉,默了一会儿,道:“外人想学,其实也不是没法子。萧山派延绵百年弟子众多,总有出去单独走江湖的。就拿目下来说,我师父门下的寻常弟子确是大多武功不够,入室弟子也没闹出过叛出师门的事,但是他自己昔年的师兄弟中,据说有十几位独自出去行走江湖的。有些还有联系,有些慢慢的也就生疏了。”
奚月滞了滞:“可他们不至于会为东厂卖命吧?”
方卓哑笑:“谁知道呢。”
在这样的事上,总归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东厂和锦衣卫权势滔天,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能信手拈来。江湖上的侠客们,也不是个个都那么高风亮节的,有一个两个帮他们做事的,也不值得奇怪。
在这样的事上,他不由羡慕白鹿门。
白鹿门和萧山派的祖师是师兄弟,同样延绵百年。但这百余年来,白鹿门从未广招门徒过,多的时候收三五个资质过人的徒弟,少的时候便如同如今的白鹿怪杰奚言一样,只教自家儿女功夫,很难闹出武功外传的事来。
但现下说这个也没用,方卓将话题又绕回了杨川的事上:“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救大师兄了。”
两个人又相对而坐苦恼了好一阵,最后,奚月唯一能想到的法子,竟然是沈不栖。
沈不栖在江湖上的朋友多,如果有那么一个两个肯出面替他们解释一二,劝劝雁山派弟子,误会消解了事情便好办了。
她便循梯上了楼。沈不栖方才一进酒楼,见她和方卓要说话,就识趣地先径自找房间歇着去了。眼下他正仰在床上发愣,蓦见奚月进来,就坐起了身:“你们商量好了?怎么救杨大哥?”
奚月吁气摇头,接着问他:“我想找你帮帮忙——你有没有什么朋友与雁山派的人熟,能请出来帮我们辩解辩解吗?”
沈不栖一怔,继而苦恼摇头:“我先前从未来过广西这片,当真谁也不认识。”见奚月神色一黯,他又道,“你看如果趁夜杀上去行不行?我想了半晌了,你看方卓手底下也有好几十号人,总是和雁山派硬碰硬不行,但夜袭还是有胜算的!”
可奚月立刻道:“不行。”她缓缓摇头,“那边本就有不少人会萧山派的功夫,打着萧山派的旗号四处惹是生非。我们再自己来一场夜袭,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到这儿不禁又为萧山派功夫外泄的事情懊恼起来,骂了一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混账,竟去为东厂卖命,真对不起侠义二字。”
她的话刚说完,沈不栖乍觉脑中一痛。
那是一种极细的、轻搐的痛感,像是某一缕神经被抽动,令他立刻扶住额头,咝地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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