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最近身子虚,大夫说了要养胃,不能饮酒。”段准又抱拳赔罪,“还请各位兄弟饶了我。”
见他说的恳切,有的人便瞧出了端倪,哈哈大笑道:“小侯爷这是急着去见新娘子呢!”
“原是如此?那我们可不能坏了好事。”
“下次补上!”
一阵嬉笑戏谑,段准总算从酒杯中脱身而出,随意地理了理衣襟,便匆匆向洞房而去。
蕉叶园里,红灯高照,宝烛灿燃。段准推门而入,便看到披着盖头的阮静漪正静静坐在喜床上,脚下衣摆如夕照波涛一般铺开。
定睛一看,阮静漪的脚边还有一个红枣核,也不知道是谁偷吃的。
“……阿漪,我,我来了。”段准合上门,踌躇地矗立在原地,一副不敢上前的样子。
那喜床上的女子微微抬起了头,似乎在从盖头后望着他。“你不多喝两杯吗?”她的嗓音清清爽爽的,“我还以为,你会喝的酩酊大醉。”
“不喝了,不喝了。”段准打起珠帘,几步走到了喜床前。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能撩盖头了吗?”
阮静漪无声一笑,说:“当然。这盖头是你的,你想怎么撩,就怎么撩。”
段准的喉结一动。他拿起玉杆,慎重地将手向前一探,又缩回来。片刻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定似的,将她的盖头撩开了。
一双盈盈笑目望了上来,浑似杨柳细莺一般;眼角再无泪痣,但肌肤却光洁无损。段准望着这双眼睛,心底涌起了莫大的满足。
他在阮静漪的身旁坐下来。才坐下,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人又弹了起来,皱眉问:“什么东西这么硌人?”
“是枣子。”阮静漪好声解释,赶紧把床褥下头的干果全都扫出来,拍平了被子让他坐,“来,现在坐下来就不硌了。”
段准这才安心地坐回来。
蜡烛在摇晃着,于墙上投下温煦暖光。二人安静良久,直到段准终于开了口:“阿漪,我总算是娶上你了。”
阮静漪无声而笑。
一只手搭了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背。段准郑重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阿漪,这辈子,我都会待你好的。”
说着,他俊逸的面孔上,便显露出十二分的认真来,眉紧紧地皱着,浑如一个被先生抽背的学子一般。
他是当真想好了——他不想在这侯府争夺什么嗣子之位。这些权啊、势啊,就任由梁二夫人和她的二少爷折腾去。他只想管好自己的日子,护着静漪,再不必经历中秋宫宴那样的险事。
只要能平安顺遂地和她过一辈子,也就足够了。
阮静漪的眼睛望了过来,她的眼底满是笑意,被这蜡烛的宝光照的璀璨生辉。
“这辈子的事,我信你。但是,我们要是有下辈子呢?”她问。
“下辈子……”段准微呼一口气,“我也待你好。一定。”
阮静漪轻叹一声,反手握住了他:“那就这样说定了。”
二人彼此相望,眼里再无旁人。
屋外云月相交,红色灯笼在屋檐下轻摇慢晃。夜风徐来,吹动满园花影。今夜露浓香瘦,有人迟迟不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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