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三夫人被这话哄得心花怒放,又喜滋滋地转向阮静漪:“静漪,等你穿上这身嫁衣,一定是美极了。”说罢,她又拍了拍手,叫丫鬟端来一个锦盘,说,“这支发簪是当初我嫁入侯府时戴着的。如今则久要娶妻了,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那是一支样式古旧典雅的簪子,簪脚有一瓣雀羽形的金丝,镶缀着绿色与蓝色的宝石,璀璨生辉,别具秀丽。
“三夫人,这如何使得呢?”阮静漪连忙拒绝。她不过是个收钱办事的,岂能把别人的家传宝贝拿过来?
“当然使得!”三夫人高兴地笑着,“你要嫁给则久,我当然得对你好。”
阮静漪听了,心底忽然有一丝不是滋味。
前世,她嫁入了清远伯府,成为了段齐彦的妻子。可段齐彦的母亲却对她厌恶非常,莫说若三夫人这般关切有加了,便是露下好脸色都难得。每日里,不是在这挑刺,便是在那找茬,让她活的十分苦闷。
如果当初,她嫁的是段准这样的男人,遇到的是温三夫人这样的婆母,兴许便不会过上那般愁苦的日子了吧?也不会以投水作为结局了吧?
她压下心底的酸涩,将目光望向三夫人身旁的那个瘦弱小姑娘,问:“三夫人,这位是?”
见她问起,温三夫人笑眯眯地抱起了女孩,说:“这个是二房的段云织,是则久的侄女。她的娘亲不在了,父亲也不大疼爱她。我见她平常都没个人搭理,看着怪可怜的,就想让她常来我们这走动走动。你觉得怎么样?”
阮静漪将目光移到女孩面孔上,这女孩瘦的像猴,目光瑟缩,看到她时,还露出一副愧怍的样子。不仅如此,脸蛋上还有个没消退掉的巴掌印,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如此狠心。
“你叫云织?”阮静漪问。
“嗯。”女孩点头,怯怯地说,“对不起……”
“好端端的,怎么道歉?”
温三夫人忙将梁二夫人利用段云织陷害阮静漪的事情说了一遍。阮静漪听罢了,不知是哭是笑,说:“那是坏人的错,不是你这个小姑娘的错。你也是被别人欺负了呀。”
闻言,段云织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行来一个家仆,向着屋内各位主子行礼,又道:“夫人,丹陵三爷家的小公子上京来了,晌午时到的府里,与老侯爷一道吃了顿饭。如今他说想见见七少爷,正在外头的花厅坐着呢。”
“丹陵三爷家的小公子”,这称呼有些陌生,阮静漪的头脑绕了绕,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段齐彦。
“他来做什么?”阮静漪皱眉。
段准的面色也有些不快。他哼了声,说:“管他打的什么主意,走,咱们过去看看。”
*
段齐彦站在窗前,心思复杂地望着一瓣碧绿的芭蕉叶。
他受梁二夫人之约,连夜上京,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侯府,又和诸位叔伯赔笑说话,半天下来,骨子里已满是倦怠。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能见到阮静漪了,他心底便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梁二夫人在信中说,静漪对他,似乎余情未了,只是碍于段准强势,这才不敢说出口。二夫人惋惜他们劳燕分飞,希望他们二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为此,夫人会竭尽全力助他一臂之力,绝不让段准棒打鸳鸯。
段齐彦深呼了一口气,紧张地向远处眺望着。
没多久,外头便传来了一阵零落的脚步声。没多时,便有几个人影出现了。只见段准与阮静漪并肩而行,一个身量高大,一个婀娜美貌,看起来很是匹配。不仅如此,阮静漪的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矮矮瘦瘦,忍就像贴着母亲似的,亲昵地贴着阮静漪。
窗边的段齐彦,还能听到他们隐约的说话声。
“我想吃烤鸭,能不能让我吃一口烤鸭呢?”
“现在吃怕是会腻着,晚上还是清淡点。明天再给云织加餐。”
“孩子才多大,这么瘦,怕什么腻着?不就是只烤鸭,吃就吃了。”
“则久,你怕不是自己想吃烤鸭吧!”
三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好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段齐彦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脚步如有千金重。
怎么一别多日,阮静漪孩子都七八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