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惊了马,我本还想着请你与则久留下来一道用餐,聊表歉意。”景王世子说。
“谢过世子殿下美意,不过,我有些受惊了,想早些回去歇息。”阮静漪答的很快。
“说的也是,那却是我想的不周到了。”世子露出歉色。旋即,他话锋一转,说,“今日阮大小姐惊马,却并未有什么慌乱之色,反倒是一直在竭力驭马,叫言舟很是佩服。换做寻常人,哪有这样的定力?”
他的声音不像作伪,听着很是真切。
“世子殿下过誉了,我不过是从前贪玩些,常与这些马儿相处,这才没有手忙脚乱。”阮静漪说。
“京城小姐难能有你这样的。”世子轻笑一声,露出惋惜之色,“如此一来,我倒是更羡慕则久了。他怎么总是能轻松地得到我寻不着的宝贝?被老天眷顾之人,说的当是他那样的吧。”
他这样夸段准,阮静漪听得有些愣。这话明着是夸,实则是不满。二人在朝堂上颇有竞争,恐怕段准从世子手里掠走了不少好处,这才会让世子说话这样带刺。
她不想被卷入这些朝堂之事,便故作柔弱状,说:“天色不早了,我还想回去歇息,还请世子殿下恕我告退之罪。”
“噢,对,你受了惊,还要早点回去养神。是我的不是,竟留你在这说话。”世子点头,露出和煦的笑容,“赶紧去吧。”
阮静漪连忙行个礼就走。
她迈出数步,后头又传来了景王世子和善的声音:“对了,阮大小姐,看在我对你一见如故的份上,我想奉劝你一二句话。”
阮静漪脚步一顿:“世子殿下有何指教?”
“别将则久的话太当回事了,”景王世子收敛了手里的折扇,目光微沉,“他之所以找你做未婚妻,不过是拿你当个拒婚的挡箭牌罢了。他心中所慕的女子,另有其人。”
阮静漪的面色轻愣。
世子在说什么?
段准心中所慕的女子,另有其人?
她定睛望去,却发现景王世子已经恢复了一脸和煦的笑意,眼底如绽着一池涟漪,看人都如桃花似的,丝毫不见先前的沉意。
就在这时,杨树林的另一侧传来了段准的声音:“世子殿下,你与阿漪相谈甚欢,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我可否也听一耳朵?”
脚步声飒飒,段准高大的身影自白色的树干间出现。
景王世子信手一揖,笑说:“没什么,不过是说我与阮大小姐一见如故,想认她做个干妹妹。以后我与她,便如兄妹一般亲近。”顿一顿,他挑眉问,“不过是兄妹之事,则久应当不会生气吧?”
阮静漪的眼前微微发黑。
这景王世子满嘴说的都是什么话啊?认别人的未婚妻做妹妹,还要挑衅一句“你应当不会生气吧”,一副生怕段准不发火的样子。
那头的段准面无表情,谈不上怒,也谈不上冷,只是拳头攥紧了,手背上浮出一道浅浅青筋。他说:“我觉得做兄妹没什么大意思。这样吧,我觉得阿漪性子爽快,适合做姐姐,你以后就是阿漪的干弟弟,见了我,就要称一声‘兄’,如何?”
景王世子的表情一愣,似乎有些噎住了。
要他喊段准“大哥”,那可当真是下了辈分,吃了大亏。
就在景王世子表情古怪的当口,段准便捉了阮静漪的手,拉着她向马车走去了。
*
“景王找你说什么了?”马车上,阮静漪问。
“还是那些旧话,让我想个法子娶了他的宝贝女儿。”段准答。
阮静漪听了,觉得有些索然无趣。她望着窗外傍晚时分的景色,心头不由想起了先前世子殿下所说的话——段准所仰慕的女子,另有其人。而她阮静漪,不过是段准拿来拒婚的挡箭牌。
世子殿下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若是假,世子未免也太过小心眼。为了报复段准,竟用说谎的手段来挑拨离间。
若是真,那段准的“心上人”又是谁?前世,她可从未听说过段准有对谁仰慕而不得的。
不过,段准那副样子,倒确实是像在痴痴等候着谁——三番两次拒绝丰亭郡主的求爱,不愿娶妻纳妾,宁可孤身一人在外为将,也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