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笋干焖肉呢,是我觉得最好吃的了。”阮静漪说。
段准的手缩了回来,萎蔫了一般放在桌上。一旁的阮静漪和温三夫人闲聊完,看到段准一副遗憾的样子,她奇怪地问:“小侯爷吃饱了吗?”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呢。
“……吃饱了。”
饭罢撤了桌,丫鬟便领静漪去下榻的屋子休息。
因为还未完婚,所以阮静漪便住在蕉叶园的东边。这屋子和段准的屋子遥遥相望,中间隔了几棵合抱粗的老香樟树,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恰合她心意。
宜阳侯府准备的很周全,她带的行李少,带蕉叶园里,女子用的衣裳首饰、脂粉眉黛样样齐全。此外,还为她准备了一张琴,供她消遣时间用。
阮静漪在自己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心底暗觉得不错。这间屋子很通透,想必白日里一开窗,便会有阳光漏进来,恰适合人坐在南窗边打盹。
一低头,她又瞥见桌上放着一个小滚轴,圆溜溜的珠子嵌在小木棍上,奇形怪状的。她问领路的丫鬟:“这是什么?”
丫鬟说:“是拿来压脚的。小侯爷说了,阮大小姐赶了几天的路,肯定脚酸。用这个按一按脚,再拿热水泡泡,就能缓解酸痛了。”
阮静漪愣了下,心底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段准也太周到了,对她好的像是自己当真是他妻子一般。
正这样想着,外头传来通传声:“七少爷来了。”
帘子一掀,换了便袍的段准便钻了进来。他笑嘻嘻地问:“这屋子布置的怎么样?要是你觉得不喜欢,或者嫌这儿不够大,我们就再换一间。如果觉得侯府不好,我在外头还有些产业。”
“这儿就挺好的。”阮静漪说,“小侯爷客气了。”
段准听了,面色微改,小声提醒道:“静漪,这可是在人前。”
“啊……?”阮静漪愣了下。
她扫一眼周围的丫鬟媳妇们,心里有点纳闷。
段准的意思是,自己在人前,不可与他太过行迹亲昵吗?
于是阮静漪正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宜阳侯府七少爷段指挥使大人,您客气了。”
这么长的一串名头啊!这总够恭敬,总够像话了吧?
段准的神色一木。
在某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很无欲无求,仿佛遁入佛道。
他压低声音,对阮静漪说:“谁说你不够客气恭敬了?我的意思是,我俩好歹也是未婚夫妻,在别人面前,怎么也要亲昵点。不然,哪里有夫妻的样子?”
说着,他像是怕人看笑话似的,挥手开始驱赶那些丫鬟媳妇:“你们都出去。”
阮静漪眨了眨眼,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你要我唤的更亲昵点呀?那我喊你……好大哥?”这可是段准当初希望她喊的。
听到这个称呼,段准又木了一下。他说:“现在可是在我家,我爹娘的眼皮子底下。要是你喊我好大哥,我娘肯定不答应。”
阮静漪说:“要不然,我也喊你的字吧?只要你不觉得我冒犯。”
段准的字是“则久”,约莫是取“准能致久”的意思。平日里,温三夫人和老侯爷,都喊段准的字。
但段准还是不大满意。他暗示道:“我五哥娶五嫂前,两人郎情妾意。每回一起出门看戏,五嫂都喊他‘五郎’。”
阮静漪微讶:“你要我喊你段郎啊?”
段准面色一恼:“你就不能不用姓吗?什么段郎,叫‘准郎’,不可以吗?”
段郎段郎,哪个段啊?段准是段,段齐彦也是段啊!
阮静漪皱眉,犹豫着想喊,但总觉的舌尖麻麻的,“准郎”这个称呼,似乎怪叫她不好意思的,仿佛一喊出这个昵称,日后便再也走不掉了。
于是,她笑说:“我还是喊字吧。则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