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男子,年轻人这点狭隘的心思,阮老爷还是猜到了。
可静漪也是自己的女儿,岂有拿她来气另外一个女儿的道理?无论两个女儿谁生气、谁得意,伤的都是阮家人的和气。
在这片刻之间,阮老爷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陪笑道:“小公子怜爱静漪,阮某也倍感荣幸。不过啊,静漪的脾性不好,恐怕是不大合适伯府那样的高门……”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女子嗓音:“段齐彦,你有完没完!”
只见一道浅杏色的身影推开了门,大步地跨了进来,身影带风似的,竟显出一分明艳的飒沓来,正是阮静漪。
她抱着手臂,目光很不客气地瞪着段齐彦,道:“秋嬛不嫁给你,你就来找我了?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段齐彦面色微凝,他站起身来,声音镇定地说:“静漪,不要闹了。我是当真转了心意,对你颇为赏识。”
阮静漪的眉跳了跳,问:“你赏识我哪里?”
段齐彦的目光掠过了静漪的眼角。静漪有一颗泪痣,巧合一般,秋嬛也有同样的泪痣。当自己看着静漪的时候,总能找到秋嬛的影子。
不过,他也知道这话失礼,不能直说,于是他便道:“我觉得阮大小姐率真可爱,不失乐趣。”
阮静漪说:“那我改还不行吗?从明日起,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了!”
段齐彦失语。
他看着阮静漪一副咬牙切齿、恨的不行的样子,更觉得她有些可爱了。哪有人说自己是阴险小人的?这不还是赌气话吗?
段齐彦无声地笑起来,说:“好了,静漪,真的不要闹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如今我愿意娶你,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阮静漪听了,差点想把鞋扔到段齐彦的脸上。
她没好气地说:“我的心意?什么心意?我对你又没有那种意思,你明知道我心悦的另有其人。”
段齐彦想起来了,阮静漪说过两三次了,她喜欢的是七叔段准。
可是,这是赌气的话,不是吗?
段齐彦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静漪,你骗的了别人,还骗的了我吗?是不是赌气的话,我一听就明白了。”
这回轮到阮静漪无言了。
她忽然发现,段齐彦是真的面皮很厚。
阮静漪定定地说:“段小公子,我觉得你偶尔也可以出门做做生意,一定能赚的金银满钵,尤其是饭庄生意,极其适合你。”
她的话头拐的太快,段齐彦有些不解:“何来此言?”
阮静漪说:“段小公子把你的脸皮直接揭下来,当面皮用,包饺子或者裹烤鸭,一裹能裹好几盘,再也不需要特地进面皮了。不赚吗?”
段齐彦懵了。
这是什么话?阮静漪的意思是说他脸皮太厚?
偏偏这时,一旁的阮老爷憋不住笑了,肩膀轻轻一颤。那破音似的一笑过后,阮老爷立刻一阵咳嗽,板着脸道:“静漪,怎么说话的?再这样,父亲又得叫你跪下!”
段齐彦有些恼火,正想说话,外头忽然有了一串小跑声。只见管家携着两个家丁,满面肃色而来:“老爷,来大人物了,您得亲自去看看。”
阮老爷疑惑地说:“大人物?谁?知州大人?还是伯爷?不曾见他们下帖子呀!”
在阮老爷的脑袋里,知州与清远伯已经是丹陵最顶天的大人物了。
管家却露出一脸苦色,放低了声音,像是害怕被老天瞧见了什么冒犯的行径:“都不是!是更大的人物,京城来的,您得亲自去瞧瞧。”
“京城?”阮老爷大吃一惊,“到底是谁?”
“来圣旨了!”管家更显出苦色来,“好大的派头,是知州大人亲自陪着来的,小的头都不敢抬,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听闻是要给大小姐赐婚呢。”
这一回,厅内所有的人都震动了。阮老爷呆呆地立在原地,如在梦中,而段齐彦则一个箭步冲到了管家面前,皱眉质问道:“你说什么?赐婚?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