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一袭紫衣,腰间玉带无瑕;俊俏的脸上,一双桃花目流转着浮动的笑意,冲人便露三分轻快。年轻的女子看了,定会以为他对自个儿有意。
他行礼时,一副颇为文质彬彬的样子,少了些轻浮,多了些稳重,颇有些世家公子的韵味,一旁的阮秋嬛面色轻怔,一副少女情窦初开的姿态。
静漪见秋嬛如此,不由暗暗在心中觉得好笑——秋嬛果真做了与前世相同的选择。
前世,秋嬛一眼就看上了孟桦,费尽心力与孟桦好上了。可秋嬛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孟桦实际上是个浪荡子,他在人前假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在人后则极好酒色,荒唐无比。
也正是因为他风流之名太甚,他才无法在京城讨到妻子,以至于必须屈尊娶丹陵的女子为妻。
老夫人长久不在京中,不知悉孟桦的坏名声,又太过相信自己从前的手帕交,这才着了道。等后来发现了,却为时已晚。彼时,秋嬛早已有了身孕。
阮夫人从来心眼通透,这孟桦也算是老夫人难得的失算。
“坐吧,不必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孟老太太的眼底掠过一缕精光。她招呼几位客人坐下,又拍手让丫鬟上果品酒茶。
丫鬟们捧着樱桃荔枝鱼贯而入,又奉上了香茗美酒。几位客人相继坐下,一时间,花厅里粉鬓如云,暗香浮动。
阮静漪刚坐下不久,便察觉到有人在瞧自己。她抬头一看,便迎上了孟桦大胆盯视的眼神。他生的风流倜傥,很能欺骗人,这样热切地看着人,便仿佛是对女子一见钟情般。
只见孟桦远远地举起茶盏,似乎要请她虚喝一杯。但阮静漪无动于衷,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孟桦举茶杯举得手酸,只好放下茶杯,又试图冲静漪风流一笑。但这回,阮静漪直接转过头去和自家祖母说话了:“祖母,你的肩酸不酸?静漪帮您捶捶。”
孟桦的表情一变。
他这样风流倜傥的京城佳公子,在这阮静漪眼里还不如她祖母的肩膀重要?!
孟桦有些气到了,反倒更想和阮静漪搭上话,于是,他愈发卖力地举茶杯、扇扇子。可惜的是,他里里外外使了好多个眼色,静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淡然,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一旁的阮老夫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静漪,孟公子想敬你茶呢。”
阮静漪说:“祖母,你看错了吧?我觉得他是没睡好,眼皮抽筋了!”
一句话,便将试图撮合的阮老夫人给堵了回去。
孟桦扇扇子扇的胳膊酸,却得不到阮静漪半点回应。终于,他扫兴地移开了目光,去望静漪的三妹秋嬛。
他孟桦没什么大志向,平生只想与美人为伴,娶妻自然也要娶个顶漂亮的。京城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女儿未必漂亮;女儿漂亮的,又不肯嫁他。挑来选去,竟然只能娶京城外的姑娘了。
他原本还嫌弃丹陵是个小地方,可今日一见,发现这阮家大姑娘当真是漂亮,和神仙一般,他即刻就动了心思。
不过,阮静漪也太不识抬举了,半天都不给个回应。还是这阮秋嬛有意思,眼下红着耳根,一副少女逢春的模样。
孟桦选定了人,便对孟老太太说:“祖母,您不是要请阮家的老夫人赏牡丹吗?这牡丹要在白日时赏,配上莺啼雀鸣,才有韵味。不如现在就叫人将牡丹拿上来吧。”
孟老太太也觉得有理,便叫下人们将精心伺弄的牡丹搬了上来。
牡丹是名种,生的花姿娇艳,重瓣如云,颇为大气。一搬上来,便引来一阵赞叹。
孟桦展开手中折扇,笑道:“早就听闻阮家小姐才名出众,不如请二位小姐就着牡丹一展才华,如何?”
阮秋嬛忙说:“不如我与大姐姐各自作诗一首吧!”
孟桦点头:“给二位小姐笔墨伺候。”
纸笔很快就奉到了静漪与秋嬛的面前。秋嬛挽袖提笔,沉思片刻,便顺畅地下笔了。反倒是静漪,提着笔迟迟不落。
孟桦见状,问:“大小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阮静漪放下笔,笑说:“我不大擅长作诗,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妙句,还是不凑这热闹了。”原本么,她就不是个爱读书写字的人。她擅的是琴,而诗书则是三妹秋嬛的得意之处。
孟桦笑道:“大小姐当真是谦逊!这佳句并非随时可得,大小姐不必着急,坐着慢慢想便是。兴许吃口茶,便能下笔了。”
正说着,一旁的秋嬛已写好了诗句。姐妹二人坐的近,静漪侧头一瞄,只见上头写着:重瓣初成洛神女,绿艳芳娴似太真。我心应如花中蕊,静候青鸟衔朝霞。
这并非什么出尘绝艳的诗,但后两句却稍有些逾越了,竟是假借传信青鸟之意,暗示自己已存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