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漪给诸位贵客长辈请了安,笑说:“在湖边走了走,我的头疼也就散了。兴许是昨夜没歇好,叫父亲担心了。”
她行礼罢了,便退到了父亲与继母的身后。
就在这时,静漪察觉到了什么——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目光有些清寒,如针扎一般。可等静漪扭头看时,却只见到三妹阮秋嬛含着淡笑,与二妹阮芙蕖说着桃杏的典故,并未在瞧静漪。
“桃杏是要争春的,因为它们到底不生在一根枝头。”
阮芙蕖笑嘻嘻的,听秋嬛说了一两段,便道:“三妹妹懂得可真多,我都没读过这些书。”罢了,又忽然转向阮静漪,状似无意间问道:“大姐姐,段家的小公子也来园中闲走了,你们可有碰上?”
静漪正想答“不曾”,身旁的丫鬟杨柳就已经打趣似地帮她回答了:“回二小姐的话,确实是遇见了!真是巧的很,奴婢都觉得大小姐与段小公子有缘呢。”
一句轻俏的话,却让周遭的氛围无端冷了几分。清远伯夫人的眉心微团,脸色微染不快。
——阮府的这个小丫鬟,未免太过不懂礼数。主子还未作答,她便出口抢话,还暗指自家小姐与别人家的公子“有缘”。事关闺中名节,此话岂能张口就来?
兴许旁人也都抱着同样的不快,以至于一时间无人开口,花园中一片静默。
片刻后,阮静漪浅浅地笑了起来:“可不是有缘吗?天大地大,咱们却偏偏能住在丹陵这般的好地方。我们阮家人不仅仅与段小公子有缘,也与伯爷和夫人有缘。母亲,你说是不是?”
一句话,便将暧昧之情驱散的干净,反倒将阮府与清远伯府搭上了关系。一旁的韩氏僵笑一下,连忙道:“是呀,静漪说的对,能在这一同赏春景,真是再有缘不过了。”
清远伯夫人虽心底不大高兴,但也不想闹得这么僵,便也附和道:“说的在理。我瞧这园子里的桃花开得这么好,也不知是请的哪里的丁匠?”
此事终于被带了过去,无人再提及。
过了好一阵子,段齐彦才回到了清远伯夫妇面前。此后便再未闹出什么事了,清远伯夫妇在阮府游玩一日,又留下来用了晚膳,这才驱车回伯府去。
天色已晚,阮府中掌起了灯,昏黄的暖光映得片片窗纸澄明发亮。
阮静漪穿过斜长的走廊,步向自己所居的桃院。夜风徐徐拂过面孔,吹散了些许方才在宴上沾染的烛火热气。
比起与众人团聚在一起装模作样地假笑,她倒更情愿自己待着一些。这偌大的阮府中,除却祖母阮老夫人是真心待她好,其余的人总让她有种若即若离的疏远感。
两个丫鬟小步小步地跟在静漪的身后。杨柳见静漪神色散漫,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心头微微困惑。又想起静漪今日见了段小公子,竟毫不激动,平平淡淡,与往日大有不同,她心底的困惑便愈发了。
“小姐,你今日何必与段小公子置气说那般话呢?”杨柳惋惜道,“要是段小公子当了真,以为小姐真的心仪于小侯爷,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您还走的那样快,也不与他多说两句……”
要是小姐和段小公子在那假山丛中多待一会儿,自己就能拿到枫院那头的打赏了。这下可好,事情没办成,一毫一厘都拿不到!
杨柳在心底抱怨着。
阮静漪理了理耳边的鬓发,懒懒道:“谁告诉你,我是置气乱说的?”
“那小姐的意思是?”杨柳愈发不解。
不是置气,难道当真喜欢那小侯爷段准不成?
阮静漪笑而不答。
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假的是她心悦于段准,真的是她不再想搭理段齐彦。
第5章。驱逐不安分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回到桃院,阮静漪叫丫鬟烧了热水。等沐浴更衣罢了,她便坐在拔步床边,让丫鬟用布巾为自己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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