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想藏身草丛?长使被民兵幼稚的想法逗笑了。
说来吊诡,在方才还没?有一丝风的山顶,忽地吹得人衣襟翻飞,风沙眯眼?。
长使艰难撑开双目辨认,只见野草被吹得压下去数寸,草后,无数座坟丘暴露,而坟前笔直的长剑寒光凛冽……
“不好!”长使大叫,侍卫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快!拦着他们!”
可是转瞬,民兵已人手一剑!
为首者石文,握得正是司马葳当年那把,他冷冷道?:“当年太?子立剑冢祭奠死去的兄弟,不曾想有朝一日,石某能用他们为活着的人劈开血路,今日,就拿你们试剑!”
民兵许久没?有杀得这般勇猛了,是憋得太?久,忍得太?久。
“石文,我就问你,你要造反吗!”
石文冷冷一哼,目中尽是摄人的杀气:“我先人,苦守北郡,我弟兄,抗戎而亡,你们莫视,不承认也就算了,还想赶尽杀绝,后来来了一个?人,他是大梁太?子,他为死去的人正名,一力?抗下了三桩莫须有大罪。
时至今日,新皇登基,在先皇错上又铸成大错,延误战机以至于叛军肆虐,酷吏横行?!”他剑指长使,“不反待何!”
言毕剑落,长使人头滚滚落地。
石文自西面劈开了一条生路,带着兄弟们直奔卫允大营。
第78章困境
再有?半日路程,就是陇西界了。
李勖一行?没有?选择继续赶路,而是原地安营,就地过夜。
石凯素来机敏,这只突然出现在陇西外的队伍大概早就被他的手?下探得,他轻而易举就可以知道领军者的身?份,进而做出反应。
既如此?,便不着?急了。
李勖刻意步伐放缓,也是在向陇西军表达自?己没有?攻城的恶意。
放在前世,林风眠是等不到眼前这幕的:梁、齐两军相?安无?事地围着?篝火,或许气?氛过于?沉重了,但那也是因为实在没什么乐子可找,而非彼此?仇视。
李勖与?卫允在远处聊起明日的计划,卫允蹙眉听几句,便严肃一点?头?,默记下,这个?动作重复了许多次,看来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她无?事可做,随将士们坐下。
更远的地方,不合群的穆简成始终拉着?一张脸。呼延奔本有?意与?兄弟们划拳,但实在不知道阴晴不定的大汗下一次发火会不会对准自?己,只能干笑着?说「这些我都玩腻了」,然后走到穆简成身?旁,找块大石头?坐下,假装自?己酷爱寂寞。
起先?林风眠对穆简成戒备重重,生怕他跟着?队伍的目的不纯,可重生回来的时日不短了,她有?眼睛,虽心中难免对「穆简成做了几回好人」这个?判断有?些不接受,可事实上,他确实一直在帮梁军。或者说,在帮她所处的梁军。
北郡之行?如此?,逃离戎都也一样。
她想自?己或许过于?小气?,至少她能想到的,李勖未必想不到,他仍放下猜忌,以大局为重。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穆简成坐到她身?旁,“你……似乎从未提起过回到大梁过得怎样。”
林风眠凝视他:“穆简成,把他乡做故乡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
穆简成脸色一变:“你说的是,过去是我自?私。”
他笑了下,道:“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你情愿留在梁国是恨透了我,我为此?很无?助苦恼。
所以也一直想办法让你不再恨我,那些信……想必你收到了。”
他说这话时,盯着?地面不抬头?,又道:“我忘记了,你原本就是梁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