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臣……”司马葳咬牙道,“不能接旨!”
来人仿佛早有预料,细声「嗯……」了下,“将军不愧是旧北府的?老人儿,既抗旨了,何时扣押来使?”
司马葳气的?脸通红,当年李勖何以抗旨?又何以扣了萧子津?
新兵蛋子不知道,你?这将近七十岁的?老王八可是一清二?楚,李勖是为救民兵。
时过境迁,司马葳也不允许外人用这样轻蔑的?语气诋毁。
“司马,别冲动……”霍玄将手按在他的?肩上,替他接了圣旨,起身时,对传旨公公笑道:“方才的?不快还望公公不要说给陛下听,若论起来,当年太子扣的人姓萧,正是酿出眼下战祸叛军之子,公公为他鸣不平……真是……”
大太监面颊颤了下,明显哑然,生着气出了帐子。
“既接旨了,好好办吧。”
司马葳不语,闷声拭剑。
“怎么,你?真抗旨不成??”霍玄压低嗓音道,“情势不同了!从前犯事有太子替我们顶着,可是眼下,你?要拖北府军几万人陪葬?说到底我们都是奴才。”
司马葳放下剑,仰起头:“是啊,情势不同了。”言罢继续红着眼擦剑。
他终究是抗旨了,只是抗旨的温温吞吞,不着痕迹。
北府军分批东进,余下的?人,则按原计划留在关中。
大太监一问,他就说:“冤枉,本官明明遵旨了,军中事公公想来不大懂。”
如此十几日,司马葳被撤职,押送回?京问罪,也?就成了大家意料中的。
所?幸此前他能做的?全都做了。
离开前的?那晚,他像是早有预料,坐在寸草不生的?沙地上,对霍玄道:“你?说,若当初他走时我追随了,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
“你?走不了,先皇不会允,咱的前程和安宁是太子早就算好的,不要浪费。”
“你?说我要真的?一狠心,把婆娘和孩子都抛下,他们是不是也能生活的很好?”
“抛什么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年你?娃娃才三岁。”
“也?是。”司马葳点点头,咧嘴笑了阵,又往嘴里浇酒。
没头没尾喝醉了也?不回?帐篷,就地睡去,嘴里头反复哼哼的也?还是那句“若当年我就走了。”
只是后半夜不知梦到什么,不哼这句了,开始哭叫“儿子,爹爹对不起你。”
霍玄心头愁苦难解,全随他,在他身边安歇了。
天不亮,田庄把队伍清点了两遍,来李勖面前等待发号施令,齐军各路主帅也?来到穆简成?面前,等待吩咐。
不料,从前水火不容的二?人十分默契地沉默了,不急着下任何军令。
穆简成?不说话,他的?部下便真如泥塑,一声不吭侯在一侧,田庄到底年轻了些,费解地唤了声李勖:“王爷,再不走戎人就进山了。这里他们更熟悉,还是尽快上路吧。”
这时,李勖扬起手,示意不要说话,不几时,声音响起。
他们地处峡谷,远方无数人的?车马脚步声传来,用「地动山摇」描述不为过。尤其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宛若鬼魅。
田庄额角冒汗,不敢发出一声,生怕自己的?疏忽,将雄狮唤醒。
此刻连呼延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这是面对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是离开。”
穆简成?淡淡开口。
“大汗说什么?”呼延一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到甲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