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早在山东躲清闲了,王老板、赵老板等人各自捐了一千两,但对于做大生意的人来说,这都不够塞牙缝的。
怀芝怀柄回?去把这些年在边关赚的钱数了数,连同账簿、在边关经手的商铺地契一并送到魏阁老手上,阁老本人掂量着眼前数以「箱」计的私产,也足足震惊了半晌。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毫不避讳地将这些日子从各商贾处筹得的数目交给了一位宫里来的人,那人似乎是个宦官,声音尖细,眼神明亮,对魏阁老道:“张老板走前没把屁股擦干净啊,他欠下的臭账,圣上可都记着?的。”
走前,路过怀芝时又尖笑着?说:“林老板的善心,圣上自然也计得。”
怀芝吓得双腿打颤,强撑着?走出了魏宅,虚脱似地,差点跪在地上。
“许多年前张老板因赌钱把家里的酒楼差点输了,委京兆尹将那赌场查了个底朝天,查到赌场老板原是落草为寇后凭打家劫舍发的家,京兆尹把赌场端了,张老板欠下的钱也不了了之?。”
“原来这笔帐全在官家这里了。”他指了指脑袋。
后来,听说张老板被抄家下狱,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戎都,朝晖阁。
呼延奔跨大步从外?面走来,满面萧然,来到穆简成身边,禀告:“果如大汗预料,右贤王坐不住了,最近去与左贤王议事,几?个老东西病也全好了。”
穆简成就像是在听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给右贤王设的局,也像是挥挥手顺便办的,头未抬,淡然道:“多留意,我们的人别急着暴露,只需引他们去打禁军的注意,届时全斩。”
这么平淡的口气,下「一个不留」的圣旨,即便呼延奔早已习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闭上眼睛,将那些人脸挨个过了一遍,再睁开,已平静,落到穆简成手底下竹宣上的绘图。
“大汗,质子府周围暗卫颇多,就这样前去万一被发现会对大汗十?分不利,臣担心戎王起疑。大汗既已等了这么久,不如……”
“呼延……”穆简成的眼风扫来,莫名犀利,“本汗不用人教?。”
他与梁国缔结盟约,为的不过是能与她更近一点,可她倒好,跑到戎国来了。
也罢,给戎王那老东西点好脸色看,对方巴不得向齐示好。
他们的大王子看上去傻头傻脑的,竟问自己什么?是否识得南国质子。
他对李勖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于她,穆简成这次真的生气了,所以他对大王子说,不识得。
想来可笑至极,她既听不到,自然也没机会懊悔,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不会再犯了,所以那日在街上,穆简成确定她认出了自己,他的视线从林风眠脸上划过,强忍着?不去看她,不对她笑,不担忧她如今的境地,如此,她总该意识到,自己错了。
小院里,林风眠枕在李勖大腿上看月亮。
“雾蒙蒙的。”她双手悬空比划,捏住月亮,放开月亮,再捏住……
头顶,李勖倒抽了口凉气,抓住她的手:“你?受伤了。”
林风眠纳闷,仰起头来,李勖脸上仿佛写着?:何时的事你?做了什么为何瞒着?本王一定是怕本王担心吧看起来好疼你好可怜怎么办本王好心疼!
“是凤仙花染得指甲啦,第一天是这样子,过几?天淡了就好了。”
“哦……”
他也抬头去看月亮。
去年养的那株梅如今就在两人身边,许是被团子啃了几?口,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开过,眼下萎靡不振,就剩下一口气了。
林风眠百无聊赖,将枯败的部分一节节折断,扔在地上。
李勖无奈心想,看你?这辣手摧花的手法怪熟练的,可怜的团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王爷……”
“嗯?”
“我头痒,你?给我揉揉,就这里。”
揉揉就能不痒了?“去洗头。”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