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梁帝在朝上给冀州的事?结了案。
当?着众人?,暂没披露萧国公的勾当?,他得留着慢慢查,满满审,往小了说,粮食可以换钱,萧国公大概很贪,往大了说,粮食又可以养兵,那就……
兵部、户部尚书因玩忽职守,被罢职,散朝时赵思贤走在队伍的后头,难得没同僚上赶着巴结,他立在阶上,看自己的影被拉得倾长,第一次感到时间在放慢,心态在放平。
兵部实则在尚书被查办时就过到林潮止手中?,正常运行?都三月有余了,兵者,国之大事?嘛。
至于户部尚书,出乎意料地落在五品小官卢镜时身上。
这让提早看准势头,暗中?使劲儿,想趁赵思贤下马时向上爬的那些人?落寞了。
梁帝心中?门儿清,卢镜时他能?藏着锋芒、隐忍、看准时机,一招制胜,是?人?才。
只不过口气?有点大,不在那个位置不好办事??就给他位置,看能?拍出什么?水花。
年关将至,梁帝以给太后礼佛为由去法兴寺了,回途在汤泉宫停留三日,这三日除内阁照常运作,百官归家。
看样?子是?不想在年前给太子案定调了。
林风眠暗暗发急,心中?把梁帝骂了一遍,你开开心心过年,你儿子还在大理?寺关着呢。
不过随着萧府轰然?倒台,曾追着陛下弹劾李勖的那批大臣也偃旗息鼓,过去萧国公亲近三皇子。
如今三皇子受到牵连是?必然?,倏尔没了主心骨,无头苍蝇般不知依附哪位殿下。
沈摘与林潮止窝在林府的东暖阁中?议事?,潮止问?:“这都年关了,圣上这是?在想什么??”
“你若真知道陛下想什么?,就危险了。”
潮止一脸不悦:“怎么?又冲我?”
沈摘点了点他桌上那盆含苞待放的腊梅,声?调放缓:“我知你担心殿下,但真不是?本相安慰你,昨日我去过大理?寺,殿下反而很自在,关他的屋子不像囚室,荀粲还没那个胆量。”
“里面不缺吃更不缺穿,无事?扰他,闲来可以练剑。”
潮止叹了两声?,心头的担忧还是?没有散去,半晌才道:“爷不稀罕你的安慰。”
除夕这天?京师下了第一场雪,林风眠早早起来给祖母请安,顺便早饭在祖母屋里用了。
潮止不约而至,她?对兄长行?大礼拜年,潮止起身回礼。
不一会儿,云栖也兴奋地跑来,看完祖母对大哥二姐行?礼,潮止再次起身。
太阳出来,林风眠披上斗篷,钻进马车,就往大理?寺去。
雪还在下,她?掀开车窗的帘,江天?一色无纤尘。
她?初嫁那日,也是?一样?的鹅毛大雪,大雪封路,可梁帝为了不耽搁送亲的时辰,安排一队士卒在数里开外扫雪,这样?送亲的队伍总不会耽搁脚程。
她?记得,祖母的车马就在后头远远地跟着,送亲的队伍走过,轮到祖母的车过时,雪又飞速将官道覆盖上了。
她?也不晓得祖母是?如何做到的,总之下一个亭子休息时,林风眠总能?看到孟澜在不远处招手相送。
直到第七个亭子,祖母不见了,不知是?知难而退了,还是?当?家丁好不容易将雪扫静,转过山来,再也追不上了。
她?将窗帘放下,这时马车一顿,是?大理?寺到了。
说明来意和身份,再经过严格的搜身,官差放林风眠通行?。年根底下,没人?敢找太子爷的不痛快。
虽然?早知李勖这里的情况不会很糟,但真当?看到他坐在狭小局促的屋子内,十步见方仅有一桌一几?,林风眠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李勖凝望着头顶的铁窗出神,一转身,她?到跟前了,鹅黄斗篷,峨眉天?成,大眼明亮却忧愁。
复杂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即逝,李勖挑眉道:“哪儿来的这么?俊俏的小姑娘?看本殿的么??”
一看就是?装的。林风眠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