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是奇怪,但是……”
“不查下去,你永远不知道答案。”
督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在某些时候,刑部、大理寺无权定夺的案子,它有权,刑部、大理寺无法审理的案子,它有法。
某些时候,刑部与大理寺争一?个决策权不下时,也会将督察院拉出,摆一?个「三司会审」的龙门阵。
它能有今天的地位,就是因为谁也不怕,谁也不用顾虑。
左都御史很明白这里面的利弊:“成?,如果有证物,我明日便呈给?陛下。”
这几日,李戒除了上朝都不往阁里走了,因为一召见大臣,不免谈及储君的事。
过去他觉得十分欣赏长子李勖,李勖杰出、聪慧,雍容气派,最想曾经的自己。
然而李戒也不得不承认,未称帝时,他的心能容下天下万物,可是称帝了,反而变窄了。他不得不考虑更多。
自己还要在这皇位上坐十年,可李勖的威望与功绩已经等不了他十年了。
便纵是他尽忠尽孝,谁又能肯定,他的忠孝不是装出来的呢?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退一?万步,李勖等的了,他身后的将士、近臣,也不会让他原地等待,白白放过早些成?为名仕,显达于世的机会。
哎,果真啊,孩子长大就不可爱了。
内侍端着茶上前:“陛下,左都御史求见。”
“哦?”别人或许不用见,可连接着他与文武百官的督察院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传……”他道。
几盏茶的功夫,左都御史便逻辑清晰地把卢免的呈文讲述清楚。
“依照他们所说,冀州因距允州最近,萧国公便打起冀州的注意,每年仲秋,第一批产粮先供应允州粮仓,顺流而下不过数日,神不知鬼不觉。第二批粮食才经户部核算充入国库。”
“真是今年南方遇到水灾,定州仓空虚,欲急调冀州仓来补,冀州仓一?时拿不出粮食,耽搁了刑部的军需,这才事发,陛下派丞相与王大人下去查证。”
这么说,是沈摘查到的?捅出来的倒真是时候。
李戒意味不明笑笑,点着左都御史交上的账簿:“手写账簿,民间府志,极易篡改,如何做信?”
“还有一?人,他人在朝中,卢免道他可作证。”
“谁?”
“五品文官,卢镜时。”
若不是这件事,多年后也无人记得,卢镜时出身冀州。
他入禁中以来,兢兢业业,同僚都说他不争不抢,而直属长官则觉得他刻板,这样的性子或许可以解释,为何他仅用五载便从地方考到京师,平日没事就苦读书呗。
可能入禁中的那都是人精啊,卢镜时的性子永远也出不了头。
就像眼下,传旨的太监站了许久,他连口水都没给?人家,生是把手里的简牍一?排一?排垒整齐,然后才慢吞吞走到门口:“公公久等了,咱们走吧。”
没出息,他的长官想。
到了承明殿,卢镜时万古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磨样,整理衣冠,低头迈入高高?的门槛儿。
从前见陛下,他站在末品官吏的末尾,两进大殿的第二进,骤然近距离回话,还真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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