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只是隐约听过此物,也没有亲身见识过,再多的便不知道了,李勖对她说,有敌人的地方,才?会有狼烟。
“列队,迎敌。”
林风眠知道,烟起的方向,虽然隶属大梁,可因多年疏于管辖之故,早就人迹罕至,更不会有报信的梁军。
即便如此,北府军仍旧依照军令,隐蔽起来。确保万无一失,是他们的习惯。
一个时辰后,戎人果真来了,俱是骑兵,梁军乍然现身,打了他们措手?不及,尽数被伏击。这也是此行中,最后一波戎人部队。
这天,他们终于抵达北郡六州。
眼前的,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战争的城市,军队整齐有序地踏上街道,百姓目光漠然,不为所动,并非视来着如仇敌,而是豁然从十几年的动乱与剥夺中安定下来,他们一下子还不知道做些什么。
两侧有许多屋舍早已人去楼空,这以前住着的是戎人,屋主人随大部队逃离了,走的时候甚至来不及锁门。
这些城市莫不是几十载风云变幻的缩影,李勖他们经过的前一个城楼,高高挂起的提字,还是晋人所书,而眼前这座,则是戎人书写,彼此之间显得参差不齐。
城主打远处跑来,诚惶诚恐地哈腰行礼,而后道:“殿下与诸位将军莫怪,十里?八乡所有与大梁有关的标记都被戎人抹去了,年轻的百姓自幼便在此地,是以不认得各位,更不认得梁旗。”
李勖点点头:“先叫户吏和都尉来见我。”
那人一怔,喃喃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两遍,才?一点头:“好的,没问题,劳烦各位先随我来,我领你们安营。”
李勖心中觉到一丝异样,回眸间,正对上林风眠同样探寻的目光,二?人彼此会意,却不动声色。
司马葳忽道:“你这城主怎么当的?让你叫人,你竟先让我们安营?”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谁料那人双肩一缩,脸就吓得惨白了,“小人原就不是这城里的主人……”
李勖早看出端倪,只是淡淡地问:“你是谁。”
“这座城是在十年前被戎人占领的,城主是条汉子,硬是不说出兵器库和粮仓的位置,被杀了。
之后又来了个城主,还没进城也死了,人人都说是被敌人杀的,我也不说不准。
余下的年月都是谁行谁上,与敌人对峙、带着老百姓逃嘛,都会的。
小人是上上任城主身边的伙房师傅,实在无人可用了,昨天刚接下来,你们就来了。”
“实不相瞒,小人连都尉是个什么官都不知道,至于库吏,往往都是城主自己来当的。”那人讪讪地说。
原来如此,误会解开,众人松了口气。可眼前又出现了难题:既然主要官职缺失,那么百姓户籍、有多少居民、库粮几何,是必然没有记载了。
一城如此,其余各城的情?况大体也一样。
一时间,司马葳连同诸多副将,不得不现学现用,充当起记账的、点人的、盘查的,将多年来早就该落实的东西,重新落实。
本不是多么艰辛的事,难在琐碎、繁杂。
一日午后,李勖与林风眠来到临时的衙门,司马葳正在里面急得骂人,见到二人,立即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背后,林风眠嬉笑着绕到他身后,嗖地将东西抽了出来:“让我看?看?嘛。”
“姑娘,别……”司马葳大汗,抬头看?李勖,李勖却被林风眠逗得发笑。
“登记造册这事,实在不是人干的,末将已经废了五副简牍……”
李勖看?向林风眠,似在想什么,半晌道:“我记得读书时你大哥倒是颇擅此事。”
林风眠狡黠道:“他是细心,可太子不会想把我大哥抓来吧,他人远在京城呢。”
站在承明殿前的林潮止,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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