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来了。”
他道?:“我着人?送你回去。”
“不行……”她急道?,可又不知如何对他说,自己知道?将要发生的事?。
凝着她一张一合的薄唇,李勖半晌无言,知她有所隐瞒,可想到究竟是?为自己涉险,暂且都罢了,双脚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去哪儿?”
“回山里,你带卫允来对了,司马葳探查到敌人?行踪,数量远在我军前锋之上?,上?谷营最擅游战,有他们在,把握会大。”
总算做对一件事?,林风眠轻呼:“让我回自己的马上?。”
然而李勖始终一言未发,她重复:“殿下,让我回自己的马。”
他轻笑“马儿太快了,停不下来怎么办。”
借口?也要找个好点的,林风眠心道?,那不是?你用鞭子抽的么?
可未敢反驳,回到山中,骨架几近颠散,李勖手一松,她忙不迭跳下马来。
前头上?谷营和北府军相认,寒暄未办,尽数隐匿,以待敌人?自投罗网,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群山环抱,下一刻,也许就能将人?吞了。
这时斥候来禀:“回太子,初探戎人?本已在数里之外,可是?再探发现有战斗痕迹,不知何人?与之交锋,我们的人?上?前轻点,死得都是?戎人?。”
“都尉来时可做了部?署?”
“不是?下官……”卫允心虚道?,“实则下官方才?没有全然??信姑娘的话,不敢用再多人?冒险。”
要事?在身,李勖寡言,不过一声轻笑:“不怪你,着实是?这丫头太冲动了,再探。”
草木萋萋,朔风里林风眠双颊绯红,他回望她一眼,不无爱怜,淡淡说了句任何人?都不是?很懂的话:“但愿你不要后悔来罢。”
半炷香时辰,斥候又至,下马不多一句废话:“是?齐国人?,他们为我军扫除障碍。”
“齐国人?这么好心?”面对卫允的嗔怪,司马葳只是?道?,“现下齐人?与大梁是?盟军了,卫大人?往后要收收口?。”
“是?了,是?下官疏忽。”
而林风眠终于明白李勖话有所指,不由后退数步,乖觉回到马上?。
李勖将一切尽收眼底。
玄色马,玄色旗,乃北齐独有标志。朔漠里豪闯惯了,错过太多明艳色泽,到头来,还是?一抹煞黑能与身后的山融为一体。
与大梁军队的「巍巍壮观」给人?的观感不同,北齐的部?队一经转山而出,扑面而至的杀气腾腾。
两股军队在营前会师,野草在他们足下也变得遒劲许多。
这姑且可以称之史上?最盛大的会盟,一方是?南梁未来之君,一方乃北齐新汗。
同样的年纪轻轻,同样的气度不凡。
穆简成此刻凝着李勖的脸,一晃前世岁月昭昭,成王败寇,败寇成王,现如今竟是?平起平坐论春秋。
琢磨着,李勖先开了口?:“穆汗诚意不假。”
他笑容不减:“这无需太子再做考证。”
李勖未做分辨,平静道?:“汗王并?非蛰伏之人?,一反常态,割利也要亲梁,有所图谋就更加昭然若揭,只是?有我在一日,大梁的疆域与大梁的人?,就不要多想了。”
一句「蛰伏」,说得淡然至极,大梁的人?,万千百姓亦或独一人?尔?亦未指明。
只是?李勖没有点名?,种种情绪却已向穆简成涌来,这般心境,像千军万马碾碎草原,他一压再压,可当?见?到与她相关的人?,仍旧忍不住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