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道:“老太太身体硬朗的很,府上也太平。”
林风眠不禁出了一层冷汗,那就是说,祖母是突然离世的,毫无征兆?
记忆里,她回府,即奔丧,丧礼上,大哥与云栖都在,他们说,祖母倒在了祠堂,祖父的灵位前……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三叔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更记得二叔的讳莫如深,他们一定刻意隐瞒了什么,不想被她知道。
直觉告诉林风眠,她应该在暗处先调查清楚,这样才能帮助祖母度过难关。
她转身对身后士兵道:“将士大哥们,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们赶紧回吧,千万别耽误了陛下庆功的时辰。”
“成,既见着亲人了,我们也放心,那林姑娘,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待人走后,林风眠悄声对夏薇道:“夏薇姐姐,你可要帮我一个忙。”
……
林风眠随夏薇往庭院纵深走去,却并非是祖母寝房的方向,而是西面一处湖心亭。
夏薇道:“因今日摆宴,老夫人早早起来了,在亭中打坐饮茶,一会儿见着小姐,必然欢喜。”
林风眠心下了然:“自我北上,就不能日日为祖母烹茶。夏薇姐姐先去忙吧,让我自己过去。”
夏薇知道小姐惯常鬼点子多,也会讨老夫人欢心,所以当她提出要穿下人的衣服时,也并未感到奇怪,毕竟这是小姐打小就喜欢玩的,于是道:
“奴婢遵命!”
湖面波澜不惊,亭则旷远幽静。林风眠来到时,祖母还没有下坐,她不着急地在一旁等候,隔着一层遮风纱帘,耐心观察里面端坐的身影。
许久后,有搓手声,孟澜清了清嗓,隔帘道:“夏薇,贵客们都到了吗?”
“席间已坐上八成。”林风眠一五一时地说,将热茶递上。
帘后身影顿了顿,传来声轻笑:“许是老身太想念眠儿那丫头了,怎么如今听谁说话都像是她?罢了,我前日让你打探北府军的行程,可有消息了?”
“夏薇又跑去买什么了,安排你来敷衍我?”
林风眠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这尊茶盏,祖母的心爱物,色泽已陈旧得不似她离开时鲜艳。孟澜老了,眼神大不如前,手伸出帘外,需得定睛,才能确认杯盏的位置。
林风眠看着这支干瘦苍老的手,一时想哭,她很想冲上去相认,但想到事先定下的计划,还是停住了。
忽发现还未回答祖母的问题,忙道:“快了,就是这两日,夏薇姐姐去前厅招待贵客了。”
“恩,那便好。”
这时在前面待客的王管家跑来:“老夫人,外宾都到了,二爷和三爷也都来了。”
“哦?老三也来了?”
“是。”
孟澜淡淡一笑:“那可真是难为他了。”
王管家接替的是他爹老王管家的位置,满打满算,在林府不过半载,不熟悉其中门道,林风眠微一敛眸,却是已经捕捉到微妙之处。
林风眠的祖父林息当年作为八大国柱之一,威严无限。他还有两个弟弟,分别在六部供职,比起哥哥虽说不上功勋卓著,封妻荫子还是做得到的。
林息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林怀忠于乾丰八年,死在了大破柔然的战场上,彼时不过而立之年,更无一子余世,于是只能改立林老的次子林怀恪,也就是林风眠的父亲为世子。
林怀恪有父兄爱护,自幼生长得无忧无虑,刚遭受兄长离世的打击,又乍然被委以重任,那是相当的不适应,也低迷纨绔过一段日子。
不过好在资质不凡,又受人点拨,吃苦钻研,不及二十一岁,已是八国柱后人中最杰出的了。比之其父,青出于蓝更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