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也是相熟的,不与她们虚礼,果然只说了几句话。等到丫鬟拿茶来,就递与三人,三人只吃了茶就出了她家。然后三人又带着众人往前边走了一遍,又到大街上一家茶楼再推开窗看了一遍。
小吉祥这时候小声与宝茹道:“夜深了,姐儿就快些家去罢。这时候只怕姑爷也已经回家,若是不见了姐儿,只怕还以为有个什么,可不是着急。”
宝茹往常确实没有这么晚了还不归家的,突然来这一遭说不准家里还真有人担忧,于是与玉楼和乔三奶奶道:“也这个时候了,咱们也散了吧。我是从来没这么晚归家的,只怕家人担忧。”
这一夜玩闹虽然尽兴,但玉楼和乔三奶奶两人何尝不也有些担忧。特别是两人还有上头长辈,更加不能自主。于是便住了脚,各自话别一回这就各自散去,带着家人回家去了。
宝茹带着一行人往石狮子街去,到了自家大门首,有小厮在门首殷勤接住。宝茹这时候就笑吟吟问:“你姑爷回来了不曾?”
小厮道:“姑爷前脚才回来,还问姐儿到了不曾!”
宝茹点点头,吩咐道:“你们在门首放了几个一丈菊和一筒大烟兰,再有一个金盏银台儿。”
吩咐完毕宝茹才进后边去了,先入了正院,给姚员外姚太太请过一回安,然后才过花园往自己和郑卓的院子去。这时候郑卓早就坐立在小花厅里,洗漱已完穿着一身家常衣裳。
这时候自有丫鬟来给宝茹解去外头的斗篷和大衣裳,宝茹就脸上泛红笑吟吟道:“没想到你们那里倒是比我们散的还要早,这倒是稀奇了——我只听说你们常常是宴饮至通宵达旦的。”
郑卓看了一回宝茹,才道:“我是提早回来了——你是不是喝过酒了。”
宝茹摸了摸发热的脸,道:“十分显眼么?不应该的,喝的不多,之后又走百病,应该早就发散了——哈!怎么又说起我来了,你提前回来不打紧?只怕人家要笑你怕老婆了!”
因着郑卓是入赘,外头自然说他怕老婆的多。又兼他对宝茹千依百顺,体贴爱护,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就更多了。不过郑卓从来不因这些改变做法,在他看来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给人看的,为了这些放着好好日子不过可不是本末倒置。
这时候郑卓自然如往常一般不说这个话题,只是道:“我们席上猜了灯谜,又有各种奖励,我给你带回来了。”
宝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走——宝茹从来不擅长这个,小时候还凑性玩一玩,如今却是更加少碰了。但是这不代表她不爱这个,好歹这也是一种智力游戏了,更何况还有奖品。虽然那些奖品都是小东西,她从来不缺,但是这种意义是不同的。
宝茹立刻快乐地去翻看郑卓带回来的一个小包袱,里头果然没什么稀奇物。出来打头的一个诗筒和一只茶杯还有些意思意外,其余的也不过就是香茶细果,并各色应节玩物。
宝茹把玩了那诗筒一番,就道:“原来你们还玩了这些,这些东西,你应是猜着了不少——只是我记得你也不擅这些的。那时候我俩逛上元节灯会,同样也有灯谜,我玩不来,央你帮忙,你也是束手无策的,怎么这一回这么神通广大了。”
郑卓只道:“制的那些灯谜都是极简单的,总不好让大家都猜不着——虽说都不在意些许东西,但怕脸面不好看。”
宝茹立刻会意,这些做生意的大佬,或许生意场上精明,但是到了这些文字游戏就不见得出色了。那些白手起家的就不说了,能认得文契就是自己用功了。至于世代经商的,家里不缺送他们念书的银子,但是他们也大多专攻算术之类,至于别的只能说是应付了事了。
这帮子子人划拳喝酒没问题,猜灯谜就有些力有未逮了。但是大佬们是要脸面的,到时候若是表现不佳,表面上没什么,但是暗地里会不会不高兴?为此主办宴饮的人家自然就只能挑拣一些极容易的,反正保证大家都能有所斩获,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
宝茹笑了一回道:“原来是这般!本来明日也有人请咱们一些女眷宴饮,打着的就是灯谜会的招牌。本来我还暗忖自己只怕会丢人,但是看着样子,只怕咱们这边也会有所准备,毕竟皆大欢喜最好嘛!”
第133章富贵闲人
正月里宴饮多,女眷们几乎是轮流东道了。正月十五上元节不说,各家过节,就是有相邀的也不过是至交好友之间。但是其余日子众人相聚可就多了——正如之前宝茹与郑卓说的,正月十六这一日女眷之间就有一个‘灯谜会’。
宝茹自在家打扮妥当,与郑卓说过就在天黑之前往宴请的主人家去了。这一回宴请的主人家是帽儿巷子曾家,他家做的就是灯笼生意,开灯谜会倒是十分相宜。
宝茹到的时候‘灯谜会’自然还没开始,几个到了的夫人不过是由曾家几位奶奶招待着吃茶罢了。见是宝茹来了,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当即挽住了宝茹的臂膀,笑嘻嘻道:“哎呦呦,咱们的大才女来了!平日里多出挑,琴棋书画样样来得。今日猜灯谜,对人家来说只怕是手到擒来了!”
其他几位听着的夫人果然笑了,宝茹也是无话可说,道:“哪有这般?不过是大家客气吹捧罢了——说来我都成亲多少年了,这样的称赞一向是给未出阁的小姑娘的,如今安到我身上,实在是羞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况且我那几下子,读书还成,猜灯谜却一直不知如何摆弄,可别为难我了。”
宝茹这般说,但是却没有一个相信的。只因宝茹一向显得才思敏捷,有才华,这样的人玩一个灯谜实在是十拿九稳。大家觉得宝茹那般说话不过是装装样子,谦虚一回罢了。至于宝茹那就只有苦笑了,天地良心,她说的可是真话,却没人信。
不提灯谜会之前女眷们的嘻嘻哈哈,等到人齐,曾家太太就让人把灯谜摆出来。这些灯谜都是写在灯笼上的,宝茹啧啧称奇了一番,这些灯笼足足有几百个,但是却没有一个相同的。明明只不过是一回私宴罢了,但是花样却比上元节灯会还多,不愧是垄断湖州八成灯笼供应的曾家,手笔不凡!
灯笼样式倒是不必一样样细说,宝茹只是站在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前,思索起上头的灯谜——‘在娘家青衣婆娑,在婆家青少黄多。别提起,一提起,泪洒江河’,打一物。宝茹摇了摇头,实在觉得想不出这是什么。她比较擅长精确一些的思维,这些联想的、抽象的,实在无能为力。
宝茹很果断地放弃了,去看下一盏琉璃灯上的——‘四月将近五月初,窗纸刮破重裱糊。丈夫进京整三年,捎封信儿半字无’,打四味药材。这个其实还比上一个要难,如果不了解药材,就是再会猜灯谜也是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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