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到的女孩子是张爱姐,白好娘说过她应是学里最小的一个——腊月二十九生的呢!她倒是没辜负这排行,整个人都显得小小的,在大家都逐渐有些少女样子的时候,她在其中格外明显。
白好娘与她最熟,戳着她的额头道:“张小妹!你也来的忒迟!让一屋子的姐姐等你这个小的,这样可失礼了,还不快快与姐姐们赔罪!”
张爱姐揉着额头道:“不要叫我张小妹啊!好村气呀!还有白姐姐你力气好大,戳得我额头好疼的!”
白好娘装作无所谓地挥了挥帕子,道:“难不成你不是张小妹?我问你,你是不是你家最小的,伯母是不是叫你张小妹,张爱姐难道不是你家搬进湖州时再取的?而且我哪里力气大了,小丫头片子,不过轻轻点了点,可不要以为装可怜大家就会不追究你让姐姐们等着了——”
蒋玉英知道白好娘话多的毛病是没法子改了,作为好友只能她来打断她的话了,直接道:“爱姐只是最晚到,又没迟了,你不要老是逗她,今日大家第一回见,你和爱姐消停些罢!先让她与同学介绍一番。”
张爱姐嘴很甜的,立刻就乖巧地对蒋玉英道:“谢谢玉英姐姐!白姐姐你多与玉英姐姐学学啊,若是有玉英姐姐一般贤淑伯母哪还会为你发愁?”
哦——,宝茹在心里批注:这并不是好娘单方面在逗小妹妹玩儿,这明明是你挠我我也挠你的游戏。
不等白好娘‘教训’她,说完话的张爱姐立刻躲到了旁边庄丽华的背后,笑嘻嘻道:“姐姐,你生得真好看!你叫什么呀!我坐你旁边好不好?”
庄丽华立刻脸红,只小声说:“我叫庄丽华,你叫我庄姐姐吧!”
白好娘又不会真把张爱姐如何,哭笑不得道:“这有什么好躲的,那不成我会把你吃了?丽华你可不要被这丫头片子哄住了,她一惯嘴巴甜,谁来都说好话!仗着自己年纪小,一年里生得最迟,竟是谁都叫姐姐的。”
众人见好娘说的有趣都纷纷让爱姐叫姐姐,正在笑闹间,门后传来徐娘子的声音。
“你们处的倒是好,倒不像头一回聚在一处的,这样好!多大的缘分才做一回同窗,以后一同上学,结业后也相互扶持,就如同多了一班亲姐妹一样,可不就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
徐娘子慢步踱了进来,她是刻意迟些进来的,就是让这些小娘子能自己处一处,能投契就更好。
这些女孩子在宝茹看来都不是寻常轻薄脂粉,虽然只是粗粗交谈,但与时下一般女孩子竟是迥异。不同于那些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其中有一种勃勃生气。
不过对于夫子的看重还是与一般无异,徐娘子一进来说话个个女孩子都垂手肃静不再笑闹。
徐娘子见状和蔼道:“不要这般拘谨,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了,我是最喜欢玩笑的了,那些整日绷着面皮的有什么趣味,累的慌!你们先坐下罢!自个儿选个位置便是了。”
女孩子们都互相看了一眼,方才众人都笑闹去了,倒是还没选位子,但是这大书案也没得个同桌,也没什么好商议的了,直接挑选就是了。
宝茹就选了离她最近的,左边第二张书案。正要坐下时,却看见姚素香红着脸与占了宝茹前头一张书案的蒋玉英说话。
“英姐儿,能不能和我换个座儿。”
蒋玉英看她甚是犹豫的样子知道她有难处,也不多问,只道:“你坐罢!我去另一个座儿就是了。”
后来宝茹才知姚素香是这时少见的近视,只是因着不严重这才日常看不出来,但若是学堂里上课就非得坐在第一排了。这时候近视也不是没得救了,从西夷那里也有传来眼镜,很多老账房和读书人都是买了的,只不过素香是个才这样大的女孩子,她母亲嫌眼镜难看不许她戴。
徐娘子等众人都坐了,这才道:“你们都是互相认得了,也都与我见过了,这样就不用再互相认识。咱们先来序齿吧,排一排大小,以后姐妹相称也别弄错了。”
女孩子们都说了生辰,依次是蒋玉英二月十一日生,周媺二月二十三日生,姚素香四月初七生,庄丽华六月十五日生,白好娘七月二十日生,姚宝茹九月二十九日生,龚玉楼十月十一日生,张爱姐腊月二十九日生。
序齿后徐娘子又问道:“你们谁是做过课长的?”
只有宝茹和玉英是做过课长的,见状徐娘子道:“玉英为长,就玉英做课长罢,若是她做的不好你们再与我说,咱们下一回就重新选课长。”
宝茹对于不再做课长没什么遗憾的,课长也多了好多琐事呢!她不算官迷,况且一看玉英就知她是稳重有主意的,安排这一班女孩子再好不过了。
徐娘子是个利落人,干脆定下课长人选,又接着道:“你们都知要学什么,我亲自教授的只有书文、算数和下棋,其余的自有别的夫子教导,今日是不得见的,往后你们就熟悉了。只一样,不能因着他们是我聘来的就怠慢了,既然教了你们,你们就要分外尊重。”
和蒙学不一样,学堂里夫子聘来教授其他东西的夫子肯定水准更高,理所当然的,这样的人才更加稀缺。他们大多不只在一处学堂受聘,每回安排课程还要协调几处学堂呢!而像今日开学,他们又不只是一家的夫子,既然不能每家都去那便一处都不去了,所以说今日是见不到他们的。
徐娘子又随口吩咐了其余一干事,见众人都正襟危坐,没得她之前没进来的热闹活泼,立刻转了口风,不再说学里的正事。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