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剑完毕之后,又到行酒令的环节,以“菊花”为令,每个人都要作与菊花相关的诗,燕媚作为王府的妾室,自然不参与这些贵女们争相表现的戏码,酒令行到一半,她便借着不胜酒力的借口,从席上离开了。
据说后来,依然是凌珑拔得头筹,出尽了风头,并且还赢了老王妃的彩头一对赤金累丝红宝石滴珠步摇。
倒是那个不请自来的雯萱公主,除了高贵的身份之外,才艺平平,只作了几句诗,也并不出彩。
燕媚逃离宴会后,寻了条小路走到一个僻静的庭院内,这处院里后花园的喧嚣,格外安宁,燕媚坐在廊庑的栏杆上,靠着红漆柱子轻轻揉了揉眉心。
正在这时,花丛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燕媚马上警惕起来,低呼了一声:“谁在花丛后面?”
那人见被发现了,也不躲闪,从花丛中绕出来。
燕媚见那人穿着月白色立领长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生的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不是高炽又是谁?
燕媚一见到高炽,就瞬间冷了脸,她起身福了福身子:“淮王殿下。”
高炽已经走到她跟前,燕媚饮了酒,双颊泛着红晕,眼波缱绻柔软的很,高炽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心里荡漾不已,他走上前来,低低说了句:“媚儿,好久不见。”
自从上回,高炽答应安排她和燕婳见面,中途却被慕祈截胡之后,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往来,燕媚想着高炽应该也不好意思再来找她了,谁知他脸皮这样厚。
其实这段时日,高炽也低调了许多,皆是因为受到俊阳侯那件事情的影响,虽然他切断了所有与俊阳侯往来的证据,慕祈什么都查不到,但他平日里谨慎惯了,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小心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被慕祈给发现了。
因此这段时日托病在家,鲜少出门,等风声过了,听闻慕祈正忙着为燕朝玉翻案,俊阳侯的案子也被搁置在一旁了,他的日子才恢复如常。
前几日偶然收到了西北王府送来的帖子,他想起燕媚,只觉得心头发炙,因此想要借着这次菊宴的机会,看能否在后花园中与她偶遇,再续一续旧情。
果不其然,居然让他在这里遇见了佳人。
淮王满腔温柔,眸光比秋日的阳光要炽热许多,燕媚难以被这份温柔所打动,她心里早就知道这不过是淮王披着的皮囊而已,他骨子却不似面上这般柔情似水,她只抬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殿下,如今妾已经嫁为人妇,与殿下往来多有不便,妾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
淮王面色一冷,见她转身要走,抬手不由分说的抓住了她的手臂,紧紧钳制住,他道:“媚儿,你这是要过河拆桥了?”
他当初怕燕媚不受控制,便软禁燕婳以此要挟燕媚,燕媚表面上屈服,内心肯定也是攒着怨气的,如今燕婳被慕祈救走了,而慕祈还要帮着燕朝玉翻案。
燕媚的一颗心自然向着慕祈去了,她又不傻,如何还有受他利用。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刚才不过只是想要探一探的心思而已,这一探之下,心里倒是泛起了酸意,燕媚她可真无情。
说起这个,燕媚心里倒是蹿出了几分火气,她抬起一对水杏眼睛瞪过去,不客气的说道:“殿下救过妾身和婳儿,可殿下也拿婳儿威胁妾身,逼着妾身就范,殿下本就做的不仁不义,如何还想着妾身能感激殿下,之前妾身在淮王府,多次给阿爹写信,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殿下敢说此事与你无关?殿下其实早就知道我阿爹为何人所害,却不肯告知真相,还诓骗妾身西北王才是害燕家的幕后凶手,殿下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当初如果燕家这件事他心里没谱,又何必苦苦瞒着她,他就是想要利用她对付慕祈,才将她唯一的希望给掐灭。
她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如今她不想再受他摆布了。
高炽听了她这一番话,只觉得心潮翻涌,怒意滚动,可瞧着燕媚这张生气也好看的不行的脸,他又气不起来,如今他手上也没有再威胁她的筹码,只得靠情爱来笼络她。
淮王压了压心底的怒意,放低姿态,尽量用最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媚儿,本王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若是本王先下手为强,迟早会被慕祈给除掉,本王也舍不得逼你给他做妾,这么多年,本王心里一直都惦记你,曾经做梦都想要娶你为妻……若将来有一日,真能扳倒慕祈,本王会将你平安从西北王府接出来,只要你愿意,本王必然会八抬大轿迎你入府,娶你做王妃。”
做淮王妃总比做西北王的妾要强的多,燕媚这样的出身,她怎么会甘愿给慕祈做一辈子的妾室,淮王认为,一个淮王妃的身份,足以让她心动,而且将来他若是能登上那个位置,她的身份就不仅仅是淮王妃那么简单了。
但是他没有将话说的太透彻,燕媚是个聪明人,她应该是可以明白的。
可是他未免太高估自己了,燕媚从前就没看上过淮王,如今也没有将淮王妃的位置放在眼里,见淮王居然以此来引诱她继续背叛慕祈,燕媚只觉得犯恶心,她俏脸生怒,雪颊涨的通红,软媚的杏眼也透出了几分凌厉气势来。
她怒道:“殿下还是将淮王妃的位置留给其他女子吧,妾身这样低贱的身份,可配不上!”说着她就要甩开淮王握住胳膊的手。
然而,别看淮王长得一副斯文俊美的面貌,力气却是极大的,燕媚一甩却没有甩开。
淮王见她这样好说歹说的依然是油盐不进,墨眉紧缩,心中忽然生出歹念来,反正在此处也没有旁人看见,若是他就此将燕媚给办了,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拿住她一两件贴身衣物握在手里,燕媚为了顾全名节,必然不敢声张,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摆布。
眼看着高炽神色不对,晦暗的眸子里透着一丝狠色,燕媚便知他怕是要对自己下狠手了,她惊呼道:“放开我!”
说着就挣扎起来,淮王咬咬牙,抬手想要去撕她的衣襟,嘴里还犹自道:“媚儿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说迟了那时也快,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忽然从花丛里抛出来,正中淮王的脑袋,随即是男子的一声低喝传来:“淮王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摄政王的女人也敢动,不知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淮王吃痛,感觉到被砸的地方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往外涌,他松开握住燕媚的手,擦了擦额头,满手都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