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祈想到的问题,老王妃也能想到,不过老王妃在沙场征战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波诡云谲的玉京根本无所畏惧。
慕祈知道袁氏不过是找个借口搪塞他,袁家老王妃这一代,本就子嗣单薄,唯一的兄长也战死沙场,膝下无后,袁氏又离玉京多年,在京中也只剩下几个旁支亲戚,关系并不亲厚,父王死后葬在西北,她曾说过父王在的地方,就是她的故乡,老王妃若真思念故土该留在西北才对。
慕祈并未揭穿她,垂眸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儿怎么会怕被母亲拖累,母亲既然来了玉京,更方便儿子在您膝下尽孝。”
袁氏知道,慕祈虽然不似从前那样同她亲近了,对她的一片孝心还在,她心中甚慰,她道:“你也瞧见了,桑媛跟着母亲一起来京,她是你的侧妃,也是你父王指给你的人,你往后可得对她好些,桑媛性子虽刁蛮任性了些,可她待你的那份心思却是无人能及的。”
李桑媛是老王爷部将之女,也是老王妃看着长大的,老王妃待她像亲生女儿一般,她曾想过让桑媛当慕祈的正妃,可慕祈执意不肯,袁氏也只得作罢,这么多年慕祈出征在外,都是李桑媛在她膝下敬孝,无怨无悔,她心里不想委屈这个孩子。
提到李桑媛,慕祈的眼神变得冷淡起来,他随意的应了一句,“这事情,儿子知道了。”
袁氏听得出来慕祈在敷衍她,他还是不愿意碰李桑媛,袁氏心中无奈,她道:“祈儿,你可还在为七年前的那件事情怪罪母亲和阿媛?”
提起七年前的事情,慕祈神色倏然便冷,他嘴角微沉,站起身来道:“母亲多虑了,儿子还有要事要处理,母亲车马劳顿,好生歇着。”
说罢,也不等袁氏答应,转身就走了。
他推开门,就看到李桑媛脸色发白站在门外,眸光怔怔的瞧着他,可慕祈只瞥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就从她身边快速掠过,李桑媛看着他绝情的背影,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这厢慕祈从老王妃的荣英堂出来,棠梨院内,燕媚服了一剂汤药之后,便悠悠转醒。
醒来时,她只感觉嘴唇干的厉害,像是要裂开了,她虚弱的说了一句:“棠溪,倒水……”
不多时,棠溪便打起纱帐将脑袋探进来,她将水搁在一旁的香几上,扶着燕媚坐起身来,在她的身后垫了一个软枕,然后又端起茶盏送到她嘴边,慢慢的喂给她喝。
喝完水后,燕媚感觉舒服了许多,她问棠溪:“我这是怎么了?”
棠溪道:“适才大夫来替夫人瞧过了,夫人本就身子虚弱,还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时辰,便中暑了。”
燕媚并不意外,她猜自己也是中暑了:“适才是王爷送我过来的么?”
“是呀,夫人是没看到王爷见您晕倒之后的神色,可着急呢,王爷是真的很关心夫人。”
燕媚默了默,适才她被李桑媛刁难,他坐在一旁看着,半句话也说,如果真的关心她,又怎么会对此熟视无睹。
其实他关不关心也不重要,每日和他府上的姬妾斗来斗去的,她也累了,她只想离开这儿,这个李桑媛还仅仅只是侧妃,便嚣张成这样了,若是将来他娶了王妃,又不知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她这个宠妾。
棠溪见燕媚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她知道自从小娘子走后,夫人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她道:“夫人饿了吧,奴熬了鸡丝粥这就给夫人端过来。”
燕媚轻轻的“嗯”了一声。
喝了粥后,她再次歇下,到了傍晚,又服了一剂汤药,正想出去走走,慕祈从外头进来了。
慕祈见她正掀开薄被起身,以为她是要下床给他行礼,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
屋内搁了冰桶,她的身体摸起来也凉凉的,他按住她不许她下床,清冷的眸子里难得有一丝温度,他低声问,“好了些没有?”
燕媚垂下头,避开他的眸光,淡淡道:“多谢王爷关心,妾的身子已无大碍。”他来做什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陪他的侧妃么,小别胜新婚,应当十分甜蜜才是,她心里并没有酸意,只是不想他在这里出现,她累了,想要静一静。
慕祈见她对自己冷淡,以为是受了李桑媛的影响,当年李将军为救他父王牺牲了,父王为了报答李将军的救命之恩,便强行将李桑媛指婚给他,他并不喜欢李桑媛,反而那个女人任性妄为,让他一直很反感,她嫁给他这么多年,慕祈也从未碰过她。
慕祈原本觉得燕媚受点委屈不重要,可临了他又舍不得,或许是因为燕媚是头一个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吧。
他破天荒的跟她解释了两句:“李侧妃自小在军营长大,和一般女郎不同,她性子刁蛮泼辣,你若是不喜欢她,往后避开她便是。”言语之中,不无对她的维护。
燕媚诧异,李桑媛可是他唯一的侧妃,他为何要这样说她,燕媚想不明白,难道是传言有误么?
她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若是李侧妃再刁难妾身,那妾身当如何?”
慕祈的手隔着薄纱轻轻摩挲她的手臂,“你只管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做主便是。”
燕媚心下奇怪,她眨了眨水润的杏眼道:“妾听闻王爷与李侧妃乃青梅竹马,王爷真的舍得么?”
慕祈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什么青梅竹马,不过传言罢了,本王对她从未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