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从外头匆匆进入,奔入前堂,见淮王正在饮茶,他上前拱手道:“殿下,属下办事不利,让人先一步将燕家七娘被人带走了。”
淮王一惊,脑袋骤然抬起来,手中的茶盅往案上一掼,他皱着眉头道:“什么时候的事?”
宋亭见淮王动怒了,神色一凛,只感觉头皮发紧,他道:“一大清早,听别院的人说,是来了辆马车,冒充淮王府的人将七娘带走了。”
他去的时候,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所以四处查了下都没有看到马车的踪迹,只好回淮王府跟淮王请罪。
高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在皇子中地位不显,但好歹也是个王爷,偌大的玉京城,胆敢做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敢管燕家之事的也不多,太后在宫中,手伸不了这么长,只剩下一个慕祈!
想到慕祈,高炽内心的愤怒暴涨,他真恨啊,他真恨慕祈那个贼子在朝野上下为所欲为,他脸上戾气顿显,抬手一挥,将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上。
宋亭见状,只得赶紧跪下来,额头上直冒冷汗,“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高炽满脸阴沉,满肚子气没地儿发泄,这件事情到底不是宋亭的错,要怪只能怪慕祈那厮太过狡猾了,高炽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挥了挥:“你先下去吧,本王想要静一静。”
若燕婳当真是被慕祈劫走的,他失去唯一可以控制燕媚的筹码,只怕燕媚自此以后都不会再任由他摆布了。
好不容易布下的局,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高炽抬手揉了揉额角,慕祈,这招釜底抽薪真厚狠的。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高炽还在为这事情心烦,外头有人进来传话,说是俊阳侯到访。
高炽微微拧眉,到底还是下令传他进来。
俊阳侯大步走进来,见了淮王,先行了礼:“淮王殿下。”
他低头看到一地都是茶盅的碎片,再抬头看看高炽,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便知道定有事情惹淮王不悦了,俊阳侯问:“殿下可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
高炽从俊阳侯那儿带走了燕媚,又从教坊司带走燕婳,原本打的一手好算盘,现在计划都落空了,他自然不愿说出来让俊阳侯笑话,将内心起伏的情绪压了压,“你此番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俊阳侯见高炽不想跟他说,便没有继续追问,只道:“户部要实行新的田制,打算在榆县试行,殿下知道,臣在榆县有许多田地,若是这些田地都分出去给百姓了,那臣靠什么收租子,摄政王此举,分明就是要割咱们这些王侯公卿的肉用来喂养百姓和朝廷。”
俊阳侯乃先帝容妃的外甥,高炽曾在容妃膝下养过一段时日,那时候俊阳侯便看出了高炽的野心,选择与他结盟,即便后来容妃殁了也并没影响两人的关系,昔日,俊阳侯府门庭衰落,全靠高炽在后面指点,才让他有了今日的富贵,为此,俊阳侯也拿出大量的财物,来支持高炽。
两人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日在朝廷商议,慕祈只说要找个地方试行,可谁也不知道他会将试行之地选在榆县,燕媚之事,已经够让他心烦了,如今又来了这一遭,慕祈这厮分明是处处针对他,高炽忍无可忍,他冷笑勾唇,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子:“若是摄政王出了点什么意外,你说着这新田制还能推行下去么?”
高炽的话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令俊阳侯醍醐灌顶,可摄政王乃北齐“战神”要刺杀他谈何容易,然而摄政王此举是断他的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俊阳侯眼底现出阴狠之色,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朝高炽拱手道:“多谢殿下提醒,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燕婳这生辰虽因慕祈而闹了些不愉快,但能和阿姐一起过,总的来说还是开心的,吃完生辰宴后,燕媚又问了些她在别院之事,淮王虽然囚禁了燕婳,但并没有苛待她,燕婳这段日子过得倒也不赖,燕媚听着心里生出一丝愧意,虽说她不打算与淮王继续合作,但这个人情终究还是欠了他的。
燕婳也问燕媚在王府的日子,燕媚自然什么都说好,燕婳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不问了。
聊完后,燕媚让棠溪带燕婳去歇息。
她自己则收拾一番,换了一套沈绿烟色薄娟上襦,搭配束腰荷叶裙,裹上浅粉诃子,薄施粉黛,去了慕祈的乘风院。
慕祈正在书房里处理牒文,新的田制刚在榆县推行,便遭到了当地乡绅贵族的反对,除此之外,朝野上下的王侯公卿,世家望族皆是反对之声,牒文一堆一堆往他这儿送,都是请求废除新田制的。
然而这并没有让慕祈动摇,对于这些反对的牒文,他全部都打回去了,不予理会。
要改革田制,必然会遇到一些阻碍,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不多时,外头传来秦风的声音:“主上,燕夫人来了。”
慕祈刚好看牒文有些累了,他搁下手中的狼豪,朗声道:“让她去正房候着。”
说完后没多久,便起身从书房内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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