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钦和一直没有说话,徐婉不敢太戳破,又打了个圆场道:“我原希望那些夫人、太太们日后能高看我一眼,可是我现在反而觉得累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婉装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道:“我其实现在后悔了,后悔因为虚荣到二少身边来,可二少心里根本没有我,我这样待下去也没有意思。可我是别人送到二少身边的人,身不由己,得听二少的意思。”
“你是要我放你走?”
“是!”徐婉仿佛看到了希望,又说:“虽然我知道冯局长为了让我到二少身边来,花了大价钱,但我愿意今后慢慢还给您和冯局长。”
他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为什么要放你走?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徐婉知道这话谈不下去了,她哪里能摸着孟钦和的心思?
便当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冯太太都没有再叫徐婉去打牌,徐婉心里也明白,大概是那一次再酒会上,冯太太见她卖弄风情,便对她存了偏见。
徐婉还记得,冯师长似乎就纳了一个舞女做姨太太,她和这些夫人、太太们终归不是一路人,再怎么迎合,也只有表面上的客气。
冯太太没有找她,徐婉也没有找上门去。
过了很久之后,冯太太突然给徐婉打了一通电话,好像说三缺一要她赶紧去救急。
好长时间没联系了,那份隔阂彼此都明白,若不是真的十万火急了估计也不会喊她。徐婉没说什么还是去了。
冯太太家里三缺一,又把徐婉叫去打牌,孟钦和也不管她。
冯太太这几天刚从金城的姐姐家回来,冯太太的姐姐嫁的好,姐夫程斌是淮军的参谋长,还是孟司令的心腹。
秦太太虽然总和冯太太在一起打牌,只是这两个人总喜欢明着暗着较劲。冯太太的丈夫比秦太太的级别上矮半截,可冯太太娘家厉害,一提起她那个姐姐,秦太太便没有话说了。
只是这样一味地炫耀也不太妥当,总得说些不好的地方装装样子,“我姐姐哪里都如意,就是生了个混世魔王的女儿,被我姐夫宠坏了,才三岁,家里头个个佣人都怕了她,教钢琴的老师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秦太太瞥了冯太太一眼,斜着嘴笑道:“要是实在不想学,就不要学了,三岁的孩子,这么逼她做什么?别把孩子逼坏了。”
冯太太哼笑了一声,“若是小门小户学不学这些都行,可他们程家的女儿哪能不学,何况我姐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现在坤州、金城那些名媛、小姐哪个不是钢琴、小提琴、洋文、美术样样精通,不学怎么行呢?”
秦太太打了一张牌,笑了出来,“话虽然是这么说,只是去年就听你说天天换老师,这两年换下来整个金城的老师都不够你这外甥女换。”
秦太太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冯太太摇了摇头,叹气道:“现在的确是没人敢教,说来好笑,二十块一节的钢琴课都没人去上。”冯太太一时神,出了一张秦太太守了好久的四饼,直接点了秦太太的炮。
徐婉一直在一旁听着,她之前在张公馆就听冯太太说过她那个外甥女。当时好像说的是至少要钢琴系毕业的学生,不知道现在这么难找老师,会不会降些标准下来。
试探着问冯太太:“冯太太,您外甥女老师要什么样老师的?”
听徐婉这个语气,冯太太立即道:“你是不是也在金城认识老师?教孩子又不要什么钢琴家,会弹钢琴就好,最好是个女老师,有耐心一些。”冯太太转念一想,徐婉一个舞女出身能认识什么人?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
徐婉虽然看着牌,可心思完全不在麻将上,忍者内心的激动,平静道:“那我确实认识一位女老师,她钢琴弹得还不错,对孩子也有耐心,不过要过一段时间才去金城,不知道那时候您姐姐家还缺不缺人。”
冯太太笑道:“什么时候过去都是缺的,改天你朋友要是去了金城,让他给程公馆打电话就是,就说是我推荐的。”
徐婉笑着应了声“好”。
上手秦太太打了一张八万,徐婉刚好看到了,碰了一下。秦太太却指着那张八万笑了,“徐婉,你是真的不会打牌,刚刚才见你打了张八万,又来碰我的八万。”
而这段时间孟钦和倒是经常带着她出门,时而是去舞会,时而是马场,她这样抛头露面的,孟钦和身边的部下是都认得她了,有的见了面还会叫上一句“徐小姐。”
只是越这样,徐婉越觉得自己今后得离开坤州才行了。
举目无亲,连唯一的弟弟也是个靠不住的。或许她真的可以去金城试试?
胡润生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熟悉的人的,上一辈子还没有见上一面她便死了,这一世她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他应该已经有了妻儿,不过不要紧,她也仅仅只是想见他一面。
可是徐婉这些也只能想一想,孟钦和还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不过徐婉算着时间,杨小姐应该快回来了?或许她之前就已经回来了,只是上辈子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