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瞪眼,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不省心的倒霉孩子:“下午就没考试了?你跑回来干什么?”
郭宇委屈不已:“主任,他们学校的饭太难吃了,还是我们食堂师傅给力。”
主任的头更痛了,捏着眉心不想搭理学生。
郭宇赶紧扶着王函当挡箭牌,主动请缨:“主任,王老师受伤了,我陪她去医务室看看吧。”
王函连忙摆手:“没……没事,我还得回去监考呢。”
教导主任看看王函那三魂少了两魂半的样子头就疼,胡乱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已经找了人顶替你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下午再过来监考。”
郭宇朝王函做了一个“法。西。斯”的口型,等到走远了两步,确信身后的巡考组老师听不到了,他才撇撇嘴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要脸不?这不到半个小时也好意思说是让你休息了。”
王函的脸色依然惨白,连嘴唇上都半点儿血色都没有。他们穿过学校的小卖部时,郭宇要了杯珍珠奶茶硬塞给她:“你喝吧,王老师,我绝对不讹你回请两杯。”
要是平常,王函肯定会跟他怼上两句。可现在,她浑身像是泡在冰窟窿当中一样,每个毛孔里头充斥着的都是寒意。她摇了摇头,将吸管插。进了杯子中,贪婪地喝了起来。
郭宇吓坏了,连忙伸手抢:“王老师,你真不用这样。这刚冲的呢,烫破了皮又得说我谋逆弑主了。”
王函这才察觉到舌头跟口腔上方都木木的。她茫然地想着,大概已经烫下了一层皮吧。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她抬脚朝自己监考的考场走,走了半天,终于到了生物实验楼底下,却怎么想不起来,考场究竟是哪个教室了。好像所有的门都一样,却没有一扇门是为她而开的。
“王老师。”郭宇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担忧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磕到脑袋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王函不敢摇头,她一摇头就天旋地转,只能继续摆手:“没事,我没事,我要去拿我的包。”
郭宇看她走路脚下都打飘的样子,赶紧扶着她在台阶上坐下,解了自己的书包给她垫着坐:“你好好歇着吧,我去给你拿包。”
王函还想坚持,却发现自己的确腿软得厉害。她胡乱地点了下头,结果又直接坐到了书包上。
脚步声“噔噔噔”地跑远了。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声音却像是无孔不入:“别藏着了,就是你,该你了。”
王函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脑袋,小声念叨着:“我不知道,我全忘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全忘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也不想知道。苗苗的爸爸说的没错,活下来就好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不要找她,别找她,她不知道。
肩膀上传来了一下拍击,王函吓得“啊”了一声,跳起来的时候撞到了郭宇的下巴。郭宇叫这飞来横祸装得龇牙咧嘴,当着失魂落魄的王函的面又不好抱怨,只能苦笑着道:“王老师,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她瞪得大大的眼睛总算看上去稍微正常一点儿了,伸手从郭宇手里头捞双肩包的时候,肩带蹭到了她手上的蹭伤,疼得她又“嘶”了一声。
郭宇看她这样儿,眉头揪成了一团,恨声道:“这王八蛋,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作弊被抓到了还敢推老师,他疯了吧他。”
“他叫什么名字?”王函抬起了头,突兀地开了口。
“跑了有什么用,这么多老师看到了,他能飞天啊!”郭宇嘀咕了一句,才听到王函的话,摇了摇头,“我没问,回头我问问其他人吧。我倒是看他还能不能跑。”
“有用的。”王函突然间侧过头,认真地看着郭宇,“要是有一天你碰上同样的情况,立刻跑,赶紧跑。捉贼捉赃,只要老师还没从你身上搜到作弊的工具,那么就说不清楚,最多你这门考卷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郭宇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然后半开玩笑地调侃王函:“王老师,你这是要教坏学生啊。”
王函怔怔地看着他,在郭宇下意识地要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却突兀地说了句:“谢谢你。”
郭宇作势要扶着她,笑嘻嘻的:“老师你跟我客气什么啊。”
“不用。”王函甩开了郭宇的手,自己慢慢朝医务室走,“你去食堂吃饭吧,趁人少,能挑选的菜色多,我自己去医务室就好。”
郭宇愣了一下,看到王函的背影走出了七八米远才反应过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不由分说又抢走了王函的包:“不行,你要是倒在了路边可怎么办?求您呢,没看到我们主任的头发都快掉光了嘛。您这一晕过去,主任剩下的那点儿毛估计都保不住了。您就行行好,体谅体谅老同志的不容易吧。”
王函没有力气跟他拉拉扯扯,只能任由他半推半攘着自己进了医务室。校医帮王函处理了手掌心的蹭伤后,他还偷偷摸摸地跟着校医到治疗室的角落里,小声让校医给她来瓶补血药。
校医没好气地瞪了眼这个嘴上还没来得及长胡子的学生:“行了啊,你,夸张不夸张,你们老师手上就是破了点儿皮,还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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