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氏和陈兴躺在炕上说话,“阿兴,你觉不觉得我哥和孔依儿之间有事儿?”
陈兴翻了个身,他说不上来,从之前阿柔去过几趟浙州后,林顺就不再凑上去献殷勤了。他问过几次,林顺闷头不语,他知道他脾气,不好逼迫得太紧,只能冷眼旁观。这些日子阿柔不在,林顺和孔绣娘走得很近,他甚至日日都要过去,白天不见人影,四处帮她找弟弟,天黑了还留在那边,说要跟她商量对策。虽说他相信以林顺的人格,俩人不至有什么出格之处。可若是林顺真的和她有什么,阿柔怎么办……
陈兴自己自己想法太自私,他苦笑道:“能有什么事儿?你还不知道你哥?顺子是个热心肠,是瞧她可怜帮帮她吧?”
他说得连自己都不大信。
晚上孔绣娘坐在灯下,面前摆着尚没做完的绣活。
她什么心思都没有,只一味担心林顺。
他受了伤,疼不疼。伤口不能沾水,他洗脸时会不会弄湿绷带?他行动不便,身边得有人照顾,要是她能在他身边多好……
“砰砰砰”,有人叩门。夜里听见这急切的敲门声,格外令人害怕。
前头守门的小丫头心有余悸,怕又是那些官差。
她试探上前,小声问:“谁呀?”
外头一个少年的嗓音,说:“是我,我是孔哲,我找我阿姐。”
孔绣娘听见这个声音,腾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小丫头刚打开门,孔绣娘就蹿了上来。
黑暗的街上没什么灯火,少年自己提了只灯笼,纸糊的灯笼刮破了一块儿,被风一吹,滋啦啦地响着。
孔绣娘怔了怔,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瘦削的人。
少年放下灯,上前拽了拽孔绣娘的袖子,“阿姐,我回来了,我不辞而别,让你和娘担心,你打我吧。”
他声音哽咽,走了这么久,他没一日不惦记家里,不惦记姐姐和娘亲,可他不孝,为了心爱的女人,把他们都丢下了。
孔绣娘望着他,眼泪滚了下来,他凑上来喊“姐”,孔绣娘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过的担心受怕的日子,想到林顺四处奔波又受了那么多罪,她一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
“混账,我白疼了你!”
她气的肩膀直抖。
孔哲不敢辩解,他在门前跪下来,哭道:“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阿姐你打我吧,你打死我,我活该,我不应该一句话都不说就走。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对不起阿姐,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和阿娘,我错了。”
他哭的很伤心,和她一样伤心。
孔绣娘抬手打他,狠狠的打。可是没打几下,她就脱了力,整个人滑坐在地上,抱着他痛哭起来。
“我的傻弟弟,我的傻阿弟。回来就好……你可算回来了,你真是,要剜走阿姐的心啊……”
孔哲是真的悔了。当初离开,是一时冲动。现在他经历过许多事,想明白了。
只有阿姐和娘亲,才是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盼着他好的人。他要努力读书,要有出息,要让他们过好日子。至于感情、秀秀,那些失去的往事,就让它随风去吧。
次日一早,孔哲和孔绣娘一道去了洪家,将秀秀亲手所写的书信,和程郁托他带来的聘书送了过去。
洪掌柜很激动,指着孔哲的鼻子骂他拐带自己女儿。孔绣娘知道这人不可理喻,牵着孔哲就朝外走。
洪掌柜瞧着那红彤彤刺眼的聘书,平妻?他女儿是要嫁大户的,聘礼他都收了,现在可怎么办哟。
事情平息下来,清溪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孔绣娘带着孔哲,买了些果点上门去探望林顺。
他伤势好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是抢着要干活,就会被陈兴和林氏训斥。一个人闷在房里两日,他早就受不了了。幸好孔绣娘来陪他说话。
因着孔哲在旁,两人都有点拘谨,不似往日那么自然。
孔绣娘怕给孔哲瞧出什么,简单寒暄了一阵就提议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