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抿了下唇。见死不救独善其身都容易,她也不是不知赵晋谋求的是什么。他一次次助她,人情她已不知欠了多少。
“是与我一块儿开店的孔绣娘的兄弟。”她说得很低声,但孔哲还是听见了,他转过头,惊愕地望着柔儿,“您、您是绣云坊的……”
柔儿点头,孔哲眼泪迸了出来,“您一路相助,是早知道我们的身份?是我姐姐……知道我和秀秀在一起所以……?”
“不是,恰巧遇着你们,你的身份,是我猜出来的。”眼前不是叙话的时候。
孔哲站起身来,一脸期冀地道:“那陈姐姐、赵爷,您们能不能帮帮我?”
赵晋道:“分头行事吧。你跟着福喜,去当日人失踪的地方,寻附近的地头蛇打听。”
孔哲待要说什么,赵晋摆手制止了他,“福喜跟着,若是他们不说实话,拿我的名帖,去京北商会,找胡会长。”他看向陈柔,“你在客栈等消息,无论寻不寻得到人,都会派人来知会一声。”
柔儿道:“可有我能做的,要不我也一块儿去打听。”
赵晋道:“你留在这儿,哪都不要去。”
柔儿欲言又止,见他冰凉凉的目光扫过来,只得住了嘴。
孔哲随着福喜去了。
赵晋凭窗瞥了眼柔儿,他心里堵得难受,可是连个说话的去处也没有。
柔儿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她抿抿唇,道:“赵爷这会儿回府去?”
赵晋说:“我想喝杯茶,你——愿意请我吗?”
她沉默了。
赵晋有点烦躁,放下车帘揉了揉眉心。
窗外,女人低柔的声音传进来。
“那您,介不介意在楼下喝杯碧螺春?”
赵晋怔住,她转身,进了客栈,立在柜台前,吩咐堂倌,“要一壶碧螺春,四碟点心,有没有靠窗的位置?”
“有、有,您几位?那边儿那张桌儿行吗?”堂倌上前去,用抹布抹了一遍桌椅。
柔儿回过头,见赵晋缓步走来。
他今儿穿的是身天青色右衽琵琶袖四合如意纹袍服,衣料在灯下闪闪发着微光,跨步走到窗前,在柔儿对面坐下,热茶提上来,水汽氤氲,他没抬眼,眼帘低垂,睫毛覆住眸色。
他看上去,不是很想说话。
柔儿也没有去找话题。
两人一人端着杯茶,默默饮着。
茶很烫,只能浅浅轻啜,点心精美,却没人拿起来吃。
柔儿觉得时光过的太缓慢了,在这样的深夜对坐饮茶,一言不语,她对面坐的人是他。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又出奇的怪异。
心情很复杂,她见他茶杯空了,指头动了动,不等握住提梁,见他忽然伸出手。
他提起茶壶,替她斟满杯盏。
在长久的静默后,他终于开口。
“卢氏,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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