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柔儿侧影顿住,冷风灌入衣袖,骤然觉出寒寒凉。
她默了片刻,松开折梅的手,踅身回去耳房。
好像这几日积攒在心里的那沉甸甸的烦恼一瞬都空了。
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好在好在,她倒不必为此再折磨自己。一切分分明明,哪会瞧不清。
客都散了,子时过半,正院的灯却还没熄。
赵晋靠坐在床头,伤着的那右腿垂下,左膝头坐着身材微丰的姑娘。
伤了七、八日,才觉好些,渴望就抬头。他左臂打着绷带,木板已拆了,虚软地扶着她腰窝,右手灵活推开上襦,让雪团子蹦出来。柔儿一头的汗,两手无力地搭在他肩头。他耐不住细磨,掐住她胯侧力入。
一曲终了,她爬下来,去桌边取药,将他崩开的伤处重新包扎。
赵晋尚不知足,捉住她手腕不许她离去,温言逗哄,“心肝儿,你再上来,嗯?爷爱你柔细,酣畅得紧。”
柔儿仰脸瞧他带笑的眼,轻声道:“官人不怕伤了孩儿么?”
赵晋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眼底蹿着火苗的光芒骤然疏冷。
他哼笑了声,“你说得对。”
像是宽慰她,又像宽慰自己,“罢了,不必伺候,你出去吧。”
柔儿曲了曲膝盖,无声地告退。
赵晋靠在床头,仰头闭目长舒一口气。
“操。”
他骂了句粗话。
没试过这么丢脸,竟被她拒了。
这么长久以来,依稀这还是头一回她不顺服。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赵晋坐了一会儿,赌气般和衣睡了。
第36章
养了二十来日伤,到底惊动了家里几位姨娘。薛叔宝嘴上不严,闹得卢家也都知道了。
新杨胡同来了好些人,送礼的,探望的,卢织懿随她爹娘来了一趟,一瞧赵晋吊着手臂跛了腿,忍不住捏住帕子抽抽噎噎小声哭起来,“姑母在庄子上养病,家里竟没个能照料的?怎么能委屈住在这小院儿,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说得大姨娘脸上通红,躬身认错,“奴婢们粗心,也是才知官人受伤。”
卢织懿恼道:“姓陈的那小蹄子呢?祸害得姑父这般,她倒躲清闲去了?姑母不在,姨娘们不上心,就以为没人惩治得了她了?”
她娘瞧她气得脸红,一副要替赵晋整治后院的模样,心中大骇,忙起身扯住她,“你姑父姑母都是大人,家里的事人家自己会瞧着办,你一个小孩子跟着瞎掺和什么,这么一惊一乍的不怕给人笑话?”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一个男声道:“笑话什么呢?”
薛叔宝抄着袖子,脑袋上戴顶黑兔毛皮帽,外头天冷,冻得鼻尖通红,来不及脱帽解袍,先从怀里摸出一包热乎乎的糖包。
适才的话他只听了几个字,根本不知岳母在跟妻子说什么,“喏,媳妇儿,你不是馋青松楼的糖心翡翠包吗?我买来贴身放着,用自个儿暖着,一道儿快马给你带过来了。”
卢织懿本还在为了赵晋受伤的事生气,一瞧自家相公这样不避人的待自己好,不免有些害臊。她偷眼瞥了瞥赵晋,见姑父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懂适才为何她会那样心疼生气。这么多年她那点小心思,其实透露过几回,姑父许是当她是孩子,一直没能懂。后来她又瞧上薛叔宝,心里就有了偏重。到底这才是自个儿相公,不笼络住了,难不成还能和离回家进姑父后院么?
她也是个聪明姑娘,知道审时度势。
屋里那点微妙气氛,在小两口一个羞一个笑的恩爱戏码中散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