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尽湿,被他拖上船。
对面她娘大声哭起来,吓得腿都软了。
他拨开她湿漉漉的头发,训孩子一般训道:“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命可只有一条。”
他背后是细碎的阳光,耀眼得叫她不敢多瞧。
那一瞬就注定了一辈子。她栽在他身上,连自己都忘了。
睁开眼,同样一张脸,可周身冰寒,阴冷刺骨。
她扯开唇,唤他“官人”。
赵晋点点头,“醒了?还好?能说话吗?”
她点点头,很奇怪的,她竟没有哭。眼眶干涩,一点泪意都没有。
“你是从谁处闻知陈柔有孕一事?我希望你直言不讳。”
四姨娘蹙了下眉头,额上的伤牵引着,她每做出一个表情都觉着痛。
她顿了顿,死气沉沉的眼睛慢慢回复生机,她有点激动地坐起身,“是云碧若,是她!是她害我?”
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想通了。
她那么傻,一直在吵吵闹闹不肯答他问话,不肯去听他问的是什么,一味只在伤心他翻脸无情,她真是太蠢太蠢,竟到现在才明白他的用意。
赵晋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又道:“当时你们都说了什么,我要你事无巨细,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我。”
——
赵晋在咸若馆留了片刻,出来后,命人提审二姨娘,搜查院落,照着处置四姨娘一般,将院子里一干人等尽数锁着。
秦嬷嬷提灯进了屋,见卢氏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正坐在窗前发呆。
秦嬷嬷快速步进去关了窗,“太太,仔细见了风头疼。”
卢氏脸上有少见的红晕,整个人精神焕发,忽然变得灵动起来,“我听见隔院的惨叫声了,是不是轮到云碧若了?”
秦嬷嬷点头:“是,二姨娘刚被拖去前院书房,问话去了。院子也搜了一遍,好像没搜到什么。”
卢氏噙着笑,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挑了挑灯芯,“云碧若多机灵个人啊,府里头到处都是她眼线,就算有证据,只怕也早就挪到别处去了。”
秦嬷嬷叹了声,拿过布巾替卢氏擦头发,“也不知究竟是不是二姨娘,人心隔肚皮,想起来就瘆得慌。太太,您没掺和当年那些事吧?”
她问得很小心。太太恨毒了官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怕她多嘴阻止,多半要瞒着她。她今天听见外头的哭喊声就觉得心惊,怕查到上院来,揪出那些她想都不细想的事。
卢氏冷笑:“我为什么要对付那些贱婢?他们配脏了我的手?”
秦嬷嬷忙堆笑道:“老奴这不是……害怕把您牵扯进来嘛,没有最好,太太心善,自然不像那些个蛇蝎心肠的……”
卢氏推开她,爬到炕上推开窗。雪花漫天,满世界都是纷洒的银白。
她伸出手,接了一捧,未来得及收回手来细看,那雪花就在掌心飞速化成了水珠。
书房内,炭火烧的正旺。
二姨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爷,这些年碧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再怎么不喜,也不该这样疑心。尹留仙说的话能信吗?她为了攀咬我,什么说不出来?您若是不信,大可顺藤摸瓜查下去,去问问药堂去打听此事的人是谁,去问问那些下人,我有没有指使过他们?任这件事是谁做的,也不可能是我,我跟那些人一样吗?爷,表哥!我跟您连着血缘,我怎么可能会害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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