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颤颤巍巍的应着,两只脚明显有些发软,若不是被殷元撑着,只怕已经坐到了地上。待出了王婆家的门,村长这才大着胆子往回望了一眼,抹了抹脑门上惊出的冷汗,低声问着:“王婆她……她是被李婶儿给杀死的吗?”
“真相未明之前,一切都很难说。我只能说,王婆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被人生生挖去心脏,然后失血过多而亡的。找到了王婆丢失的那颗心脏,也就找到了凶手。”
村长闻言,用手捂住了心口,仿佛那里也跟着疼了起来。
因为王婆的事情,回程时,村长显然走的慢了些。行至一半路程时,殷元和村长都感觉到了那股自身后刮过的阴风。殷元是察觉,而村长则是因为心中害怕产生的知觉。
“常叔叔。”
殷元定住脚唤了一声常泰,常泰随即惊觉起来。
“那个东西来了!我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是腐尸和新鲜血液交织的味道。”
殷元说着,将村长拽到了常泰身旁。
常泰刚握住剑把,就瞧见侧身的暗巷中歪歪斜斜的冲出来一个人。尚未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紧跟着一双青黑色的长指甲凌厉的自眼前划过。身体本能的做出躲闪的反应,眼角的余光也随即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一张青中带白的老太太的脸,若然没有猜错的话,此人正是村民口中所说的那位李婶儿。
殷元紧盯着李婶儿,可惜碍于常泰与村长的面,他一直不好出手,只能一边看护着村长,一边看常泰与那李婶儿周旋。
“李婶儿!是李婶儿!”村长一边被殷元拽着跑,一边惊恐的叫着:“她究竟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啊!”
“非人非妖,非鬼非怪。”殷元蹭了一下鼻子,说道:“眼下看来,倒像是魂魄被人生生的封在了驱壳里发了狂。”
借着说话的机会,殷元趁机从李婶儿身旁蹭过,然后伸手在她的脊柱部位轻点了一下。李婶儿立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扑向常泰的动作随即慢了下来,常泰趁机挥剑,斩断了李婶儿的一只胳膊。
李婶儿虽是半僵尸的状态,但似乎仍有部分知觉,察觉到情形不对,她便抱着残臂逃走了。
常泰本想追过去,可看着已经吓瘫在地的村长,以及一旁兴冲冲似在看热闹的殷元,再想到王三家中即将临产的妇人,转身将村长扶了起来。
“村长你可还能走路?”
“能!我能!走!快走!小心那李婶儿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村长说着,摇摇摆摆的起身,带着常泰朝王三家中走去。
才到门口,便听见王三娘的声音:“用力啊,孩子出不来啊!”
常泰倏地一愣,看向殷元。
殷元耸耸肩,说了句:“以前在胭脂铺时依稀听如意娘亲提过,说这产妇若是受到了惊吓,很容易导致其腹内的胎儿早产。此时,胎儿的胎位多半都是不正的,因此,这产程也多半都是难产。可惜,此地距离云家集尚远,若是如意娘亲在,这母子两个倒是无妨。眼下,估摸着得听天由命了,毕竟连这村子上唯一的稳婆都不在了。”
卧房内,王三娘临时充当稳婆,强撑着病体为儿媳接生。此时,她头上到处是汗,不停地往被子里看。当她再一次将头伸进被子里时,顿时傻了眼:“不……不好了!秀云……秀云血崩了。”
“血崩是什么?”
常泰不懂医,更没有娶过亲,生过孩子,对于血崩两个字自然陌生,但光是听着,就知道这屋子里的情形不大好。
“就是大量出血,这产妇跟孩子八成是要出问题了。”殷元皱着小小的眉头:“村子里可有大夫?”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有什么大夫,若是头疼脑热的小病,往日里也都是寻王婆给看的。王婆的公公是草医,王婆入门多年,也学了不少的本事,可若是大病,就要往镇子上去。这个时候,莫说没有时间去请,就是请回来,怕是也不济事了。”
门外,常泰蹙眉,村长焦灼。屋内,因产妇使不上力气已经晕了过去。就在王三急得团团转时,王三娘做了一个恐怖的决定:把孙子直接从儿媳妇的肚子里给拉出来。
“娘,使不得,使不得啊。这若是生生将孩子从秀云的肚子里给拉出来,这秀云还有命活马?”
王三听见他娘的决定,吓得双腿一软就给跪了下来。
王三娘气急的看着王三:“你当娘愿意嘛!可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情形了。王婆她怕是来不了了,就算赶得及,这血崩之症她也救不得。秀云没福气,这孩子她八成是见不着了,与其母子两个都死,倒不如搏一搏,能保一个是一个。”
“娘……可是娘,秀云……秀云她还睁着眼呢……”
王三一时也没了主意,他先是看看自己的母亲,再看看躺在床上,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的妻子。秀云虽是半昏迷着,却也像是听见了婆婆的话,悠悠的醒转过来。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力气说话,只睁着一双眼睛求助似的望着自己的丈夫。
可王三却已经不敢再看秀云的那双眼睛了,他低垂着头,被母亲推到了一旁。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拿起家中做活的剪刀,将那个孩子剖了出来。
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意味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秀云痛苦的蹙着眉头,将手伸向自己的婆婆。婆婆却背过身,着急慌忙的去为刚刚出生的孩子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