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坐下来,仔细的听娘给你说。”
冬珠娘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柜子:“珠珠啊,你去,把那个柜门给娘打开。”
冬珠点点头,朝着柜子走了过去,然而伸出手的,却径自穿过那个柜子门。她转身,疑惑的看着自个儿的娘亲,却听见柜子门徐徐开启的声音。
在柜子后面,是一个独立的小小的空间。看的出来,这个空间是娘一点一点挖出来的。在里面,躺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冬珠自己躺在里面。
“娘?”
“珠珠啊,其实你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娘也一样,娘也不在了。”
冬珠吃惊的张着嘴,满脸的不相信:“不!这不可能!娘,你告诉珠珠,这都不是真的!”
“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那天,娘起的很早,不是因为别的事情,而是听人说,柳海岩那小子回来了。按照常理,他既然回来了,总该过来看一看你。可娘等了两天,他都没有来,娘不放心,就自个儿去看看。
谁知,也就是在那一天,你竟偷偷瞒着娘,出城去寻他,后来,遇到了意外。柳海岩虽然回来了,却是被人给抬回来的。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若非那军官是柳家的亲属,只怕早就给扔到外头去了。你呢,又变成了那个样子,所以娘想着,不说就不说了,左右你就当他是死了。
娘为你预备好了后事,可娘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痴心至此,灵魂一直不肯安息。娘也舍不得,只能用家乡的法子来保住你。娘想着,等那一天,娘到了时候,就跟你一块儿走,免得黄泉路上,你觉得孤单。
可人算不如天算,你竟遇见了那小子的魂魄,竟还傻兮兮的想要用自己的心头血来唤醒他。珠珠啊,你早就是个可怜的鬼魂了,若非娘的心血撑着,你连维持人形都不能,这心尖上又怎么可能流出血来。
如今,事情都已经明白了,咱们母女两个,也该离开了。”
“娘!”冬珠抱住娘亲,哭的稀里哗啦的。也是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娘的模样。难怪,娘的血色越来越少,难怪娘会越来越瘦。原来,这些年,娘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的心血养着她。那红色蜡烛,便是用娘的心血制成的。
到了农历十四这天,也就是冬珠与她娘即将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冬珠家来了不速之客。是一个身披道袍的道士。这道士宣称柳海岩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此宅的妖邪作祟。打斗中,冬珠娘肉身被毁,魂飞魄散,冬珠则受了重伤,在冬珠娘的保护下,暂时逃离。
刑如意与狐狸听到消息,赶过去时,也就只能将受伤的冬珠暂时带回如意胭脂铺。
“如意姑娘,我娘走了,我也快要走了,我能不能求你最后一件事情。”
“让我去救柳海岩?”
冬珠为难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该做这样的请求,若非他爹跟他娘,我娘亲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可我不甘心,我想要亲口问一问他,倘若他醒了,可愿意信守当年的承诺,娶冬珠进门。”
“你也知道,他失忆了,前尘往事对他来说,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如此,醒来之后可能还是如此。就算这样,你也要我救他吗?”
冬珠想了半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至少,冬珠还有一半的机会不是吗?”
“那好吧,我去救他,但我只负责将他的魂魄驱赶回身体里,至于后面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强行的去干涉。”
“多谢姑娘!”冬珠说着,强行起身,给刑如意刑了个大礼:“姑娘的喜服,冬珠已经做好了,就搁在家里,但荷包跟绣鞋,冬珠怕是没有时间去做了,还请姑娘勿怪!”
“这些都是小事,你的时间不多了,能帮你了却的心愿,我就尽力的帮一帮。只是,这世间并非所有的事情,到了最后都能如你所愿。”
“冬珠明白!倘若他真的记不起冬珠,记不起当年的承诺,冬珠也不会怪他。冬珠已经没有时间了,对于他来说,忘了也好。”
冬珠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透过她的眼神,刑如意知道,她是在意的,而且非常非常的在意。
刑如意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趁着天还未亮,寻了个路过的鬼差,让他将柳海岩离体的魂魄,又给驱赶了回去。
鬼差办完事,回来复命,说是柳家人请的那个道士正在院子里做法,嘴里神神道道的,听着甚是噪耳。不过他也不辱使命,将柳海岩的魂魄给赶了回去。只是这种事情,是不合乎规矩的,倘若日后阴司追问起来,还要请刑如意帮他解释解释。
刑如意原本就不想承柳家的恩情,这功劳是不是要被算到那道士的头上,她也不介意。
农历十五,柳海岩在昏迷了多年之后,终于醒了。作为不知真相的柳家人,自然相信这一切都是那道士的功劳,也越发相信,儿子的昏迷,是因为冬珠母女在作祟。
道士趁机邀功,也为了多得一些赏钱,竟给柳家人出了一个冲喜的建议。于是在道士一番推算之下,柳家给柳海岩另寻了一门亲事,婚期就定在当天的晚上,说是免得夜长梦多。
这冲喜的新娘子,也是从柳家的丫鬟中择选的,就是那个自柳海岩昏迷之后,一直在房中伺候的姑娘。早前,也算是书香门第,父亲是个教书的先生,后来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已进入柳家为婢。性子柔和,做事认真,在柳海岩爹娘眼里,也算是上上之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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