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帐,他先记下来,等以后再一笔一笔,跟她慢慢算。
他弯腰碰了碰她哐当一下砸在床沿上的膝盖,将她整个端起,往松软的被子上放了放:“膝盖疼吗?”
傅北瑧尚且不知她的死刑只不过暂时变成了死缓,还以为危机解除,当即老老实实答:“有点。”
段时衍垂着眼眉,沉声说她一句:“该。”
话是这么说着,他放在她膝盖上轻揉的手却很温和,微凉的指腹一圈圈擦过她的膝盖,带来丝丝战栗的感觉。
傅北瑧莫名有些不自在,她握住他的小臂,小声跟他说:“好了,已经不疼了。”
段时衍嗯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傅北瑧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有点淡淡的舍不得。
她像只被人揉毛揉得舒服的小动物,嘴上说着不给揉,实际上却恨不得他再多揉两把。
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就重新落到了她后背上。
段时衍一下下轻抚着她肩背,他嗓音低沉醇厚,说出来的话却很不讲道理:“喝这么多酒,谁给你委屈受了。”
“告诉我,哥哥帮你出气,好不好?”
他不问事情经过,仿佛从一开始就无条件地站到了她这一边。
偏心偏得理直气壮。
傅北瑧愣愣地被他抱在怀里,忽然眼眶有些发酸。
她其实不爱哭的。
心里的委屈,本来也只有一点点而已。给她一点时间,她自己就可以消化得很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她的那一点点委屈好像顷刻间被人放大了无数倍,原本被冻得严严实实的冰面像是被人突然摁了张暖宝宝上去,她浑身暖烘烘的,眼泪不争气地从里边掉了出来。
傅北瑧哭起来不像其他女孩会大声抽噎,她哭得无声无息,连段时衍都是在肩上那块衬衣被泪水浸湿时,才发现她的不对。
他皱了皱眉,就想退开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傅北瑧将脸埋进他颈窝不肯露出来,段时衍听见她闷声闷气地道:“不给看。”
“哭成这样很难看的,”她嗓子里带着哽咽的哭腔,立场倒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所以你不许看。”
“……”
“偷看也不可以。”
抱着她的人听完她的话后沉默了片刻,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傅北瑧心中涌起些不安,她正想着要不要捂住脸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躲起来,就听段时衍终于开口承诺她:“好,我不看。”
“顺便申明一点,”男人似乎笑起来,吐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在我这里,你哭不哭都一样。”
她吸着鼻子:“一样难看吗?”
“说反了,”他漫不经意地道,“是一样好看。”
傅北瑧耳根发烫,她捂着耳朵缩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想,她可能,是真的醉的有点厉害了。
她吸着鼻子在他怀里哭了一场,哭累了就沉沉睡了过去。
傅北瑧的睡姿其实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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