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疏桐又继续道:“以后药铺开起,所得利润我们二八分,你二我八,这样可好?”
“这个……”陈郁金连忙摇头,摆手道:“不不,您一个月按普通掌柜的月银开给我即可。”普通掌柜月银也就五两,多则十两。她前面已经开出了那么一个诱人的条件——长生所需的药参可在山中自取,这对他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不需药参钱,他们一家的开销便大不到哪儿去。
“陈掌柜,”夏疏桐看着他郑重道,“我希望我们是合作关系。”
陈郁金摇头,“夏小姐,您莫不是不知将来药铺开起,将会有多少利润?”陈郁金直言道,“这后山人参一旦挖掘出了分量,少则每月盈利千两,多则每月万两以上,到时每月分给我的,可不是数十两,而是数百两甚至数千两!”
“我知道,正是知道,所以我只给你分了两成。”夏疏桐认真道。
陈郁金只觉得难以置信,摊开手来喃喃自问道:“我陈郁金,何德何能?”
“那陈掌柜可愿意尽力帮我开起这间药铺,你我二人双赢?”
“夏小姐就算不说,我陈郁金也定当倾心全力。可是您这样,鄙人实在受之有愧啊!”陈郁金动容道。
“陈掌柜,我还有后面的计划,等后面药铺开起后,我会再同您说,这分成,我想你受得起。倘若有一日受不起,我自会收回。另外,开药铺期间事务繁重,还希望陈掌柜能保重身子,勿过操劳,毕竟你若生病了,我们的药铺便开不起来了,不是吗?”
陈郁金感激涕零,眼前的小姑娘说话做事有条不紊,逻辑缜密,哪里像个几岁的孩童。他自一开始便不敢低看她,这会儿更是诚惶诚恐,不敢有半分轻怠,“我陈郁金,定不负夏小姐的期望!”
夏疏桐微笑颔首,心道她真是选对了人,陈郁金这人作为商人来说可能有些不足之处,可作为她的同伴,精明一分则过奸诈,迟钝一分则过蠢笨,这样的他,对她来说刚刚好。
接下来,二人又快速地商议了药铺之事,商议过后,夏疏桐不敢多待,赶了回去。接下来这几日,她没空再管这陈郁金和药铺之事了,她要想办法,在七夕那日去一趟护国公府,让画骨大师为她绘像,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她错过这次机会,只怕不知要等上多少年才能认回她的亲生父母了。而且在这期间,她也不知道史氏会不会对她出手。
重生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在想,她跟史氏在庄子里住的那五年,史氏眼见她生得跟秋氏越来越像,可为什么一直没对她动手?是这些年来的感情使得史氏不忍心杀她伤她,还是动过了手却没有成功?
史氏说,当时府里当家的四房每个月只拨给她们十两银子,少是少了些,可日子也还过得下去,可是后来史氏病了,花钱花得厉害,母女二人只能好生节俭,连身边伺候的丫环和干杂活的婆子都辞去了,只留下了任劳任怨的木棉一人。
在史氏还走得动的时候,史氏也曾回过夏府两次,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怀揣着一二十两银子,可是同时也抹着泪告诉她要长点骨气,不要回府了,像是在那边受尽了委屈。
十四岁的时候,府里来了婆子,说要请她们母女回去,史氏让她不要出来,她就乖乖的躲在里间不出来,后来婆子来请她,她记着史氏说的,要长点骨气,隔着帘子就回绝了婆子,说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不回去了。
后来她才知道,在这五年间,夏府或书信或亲自派人前来,提了三五次,想要接她们母女二人回去,都叫史氏回绝了。
有两次史氏回绝完怕他们起疑,便亲自回府,拿夏疏桐当借口,说是她不想回夏府。史氏回去两次,哪里受过什么委屈,而且史氏每次回来带回的不是一二十两,而是一二百两,当时四房每个月给的也是整整二十两银子,后面因着这事,她四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将人证物证都调了出来,最后闹得有些难堪。
想到过去种种,史氏真是完全将她控制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下。
就这样毫无反抗能力的她,史氏会舍得杀她吗?且不说她乖顺如傀儡,就在史氏缠绵病榻的那几年,一直是她衣不解带侍奉在史氏身边。史氏晚上起夜频繁,每次起夜都需要她搀扶,史氏只要一翻身她就能醒来,一夜少则两三次,多则五六次,冬夜就更辛苦了;还有白日,史氏爱吃她做的饭菜,她便常常亲自下厨,将饭菜煮得软糯,一口口喂她,将史氏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她这个把史氏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去孝顺的傻丫头,还有谁能像她这样不顾脏累地照顾史氏?没有谁了。仅凭这一点,史氏也舍不得让自己先她死掉吧。
夏疏桐换位思考想了一下,如果她是史氏,想她消失,又舍不得杀掉她,那她会怎么做?夏疏桐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那就毁了她的容貌!毁了她这张生得和秋氏越来越像的脸!
第25章七夕
夏疏桐不由得想起两件事来。
前世的时候,庄子上有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姑娘,叫小琴,有一天,小琴在溪边洗衣服的时候突然遭一个外来的乞丐往她脸上泼了毒漆,后来脸就烂了。那乞丐被庄子上的人抓到后,才交待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这么做的,具体是什么人他也不认识。
当时庄子上的人都以为是小琴他们一家得罪人了才会导致小琴被人报复,此事后面如何她也没去打听了。这会儿夏疏桐忽然想起来,那阵子木棉生病了,那日很难得的,是她去溪边洗的衣服。而小琴不知为何,素来有些爱针对她,那日小琴来了之后就开始挤兑她,说她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还要来溪边洗衣服?说着说着,就要求在她那块地方洗衣服,可是这块地平日里都是木棉在用的呀。小琴的话说得尖酸刻薄,她说不过她,便不洗了,直接抱着衣盆回家,等回到家后没多久,就听说小琴出事了。现在一想,假如当时那个乞丐原本是要泼的自己呢?
这是其中一件,还有一件事,当年她也曾经差点毁过容。那一次不知是吃错了东西还是怎么了,她整张脸突然红肿褪皮,褪到脸皮轻轻一碰都能出血,后来还是她辛辛苦苦上山求了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大夫,老大夫开了好些药给她,内服外用的,这才将她的脸给治好了。
说到那位老大夫,夏疏桐现在也怪想他的。老大夫脾气虽古怪,可刀子嘴豆腐心,她后面为了史氏的病,没少求过这位老大夫。这老大夫没别的爱好,就一张嘴巴尤其贪吃!胜在她会做饭呀,老大夫吃人嘴软,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忘年交。老大夫也曾心血来潮教过她些许医术,只可惜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当时也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只粗略学了点皮毛。
夏疏桐想得有些远了,她不知道前世这两件事是不是史氏所为,如今也不得而知了。可是倘若她毁了容,史氏便无后顾之忧了。一来,人们不会再将毁容的她与秋氏联想到一起;二来,她毁了容貌嫁不出去,便能一直呆在史氏身边服侍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夏疏桐顿觉周身发冷。如果这是真的,那史氏真的是……一毒妇!夏疏桐闭眼,不敢多想。那些年来二人朝夕相处,是史氏亲手将自己抚养长大的,难道史氏对她就没有半点舐犊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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