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烟儿被她看得心虚,眼儿乱瞟,就是不敢同她对视。
片刻,白玉忍不住道:“你见我伤春悲秋了么?”
烟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笑得无辜天真,“姑娘,我说的不是你,只是就季侯爷的事有感而发。”
白玉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你去学说书吧,能演会说,最合适你不过。”
“姑娘,你一会儿叫我学唱大戏,一会叫我学说书,姑娘,你拿我当猴耍呢,我不要理你了。”烟儿撅起嘴嘴儿,一跺脚愤愤离了亭子。
白玉摇摇头轻笑,这丫头不仅伶牙俐齿,还愈发的乔张做致了,忽然耳边传来几阵凄厉的叫喊声,黛眉一动,而那几名小丫鬟刚刚还在玩,如今却聚在了一起,嘁嘁喳喳不知在讨论什么。
“烟儿,回来。”白玉唤道。
烟儿身子顿住,回头不满:“作甚?”
白玉笑盈盈地朝她勾勾手,语气诱惑:“奴家记得卧室抽屉里放有小香铺的蜜饯。”
烟儿两眼顿时一亮,笑嘻嘻地回到白玉身旁,“姑娘,有什么吩咐么?”
白玉心中好笑,“你方才有没有听到有女人的哭叫声?”
“好像是听见了。”烟儿点点头。
“你去问问那几名丫鬟,看看她们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玉道。
“哦。”烟儿在蜜饯的诱惑下,忙过去询问。
不一刻,烟儿折回亭子,向白玉禀道:“前些日子,九娘从人牙子那买了位年轻姑娘,九娘逼着她学舞艺,但那姑娘是大户人家出身,死活不愿当舞姬。”
白玉心有所动,沉思片刻,道:“走,我们去看看。”白玉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款步行去。
烟儿担心道:“姑娘啊,我们还是别去多管闲事了吧,九娘那个人不大好相与。”
“烟儿,你可知,拐卖良家女子与动用私刑都是违法的?”白玉语气清清淡淡。
“那些富贵人家或者有些权势的,很多不都喜欢对底下的人动用私刑么,也没他们被抓去见官?拐卖良家女子这种事常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的,也没见去报官?再说了,那些当官的只怕手脚也不干净呢。”烟儿侃侃而谈道。
“你扯到哪去了。”白玉轻叹一声,烟儿察觉她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也住了口。
两人来到一堆放杂物的小屋子前,门内隐隐传来九娘尖细刺耳的嗓音。
“小贱蹄子,我原敬你是个刚烈女子,宁死不肯做舞姬,于是放你一人独居,找人为你端茶倒水,公主一样的侍候你,日日想着替你寻个正经人家嫁了,哪知你不知廉耻,竟勾着男人逃走,还说自己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你这样的贱货,不打你个半死你还不知怕。”说着又是几下皮鞭,几声女子的惨叫。
“少假惺惺了,你不就是想把我卖给有钱人做妾吗,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打死了我,我也不会如你所愿的。”女子声音虽然虚弱,语气却不屈不挠。
“小贱人你还嘴硬,讨打!”未等鞭子扬起,门被烟儿推开。
白玉摇着罗扇,大摇大摆的扭着水蛇腰,娇笑着走进屋子,看到一女子双手被缚吊在梁上,浑身是被皮鞭打下的血痕,血肉模糊,样子十分可怜,虽然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却依旧十分美丽,眉眼间更是流露出不俗的韵味。
白玉将她从头到尾打量完,才面向神色颇有些慌张的九娘,笑意盈盈,吴侬软语道:“这丫头可是犯了什么事,令得九娘如此生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服管教的贱丫头,老身花了一百两银子买回来的,她却觅死觅活的,性子又极烈,老身不过使了这法子吓唬吓唬她,好让她明白下坊里的规矩,这地方污秽,白玉,你还是快些出去吧,脏了身子那可不好。”
九娘陪笑着说,脸上厚重的粉被汗侵,反射着油光,像罩着一层猪油似的,屋子又有点闷臭,白玉频频蹙眉,不停地摇着手中的罗扇,想将那股酸臭,脂粉,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的气味扇走。
勉强维持着明媚的笑容,调侃道:“如此烈性,是该好好调‘教一下。”
那女子闻言微抬眸望白玉一眼,看见她风骚娇俏的姿态,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屑。
那抹不屑恰落入了白玉眼中,白玉暗笑她性命都难保了,竟还有心思嘲笑别人,不过,白玉倒有些佩服她的性烈气傲。
“还是白玉体谅我的苦心,都怪我心善,才惯就了这贱蹄子的恶行径,她竟跟野汉子趁夜逃走,你说是不是该打?”九娘见白玉配合她,便假模作样诉苦道。
“九娘打归打,可别把她弄死了,依奴家看来,这丫头性格倔硬,饶是将她打死了也是不肯服软的,到时不仅赔了银钱,还可能搭上人命官司,若是九娘听得进奴家这番话,奴家倒另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