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来伤心有用吗?之前干什么去了?
这是叶枭看着那一锹又一锹的土洒在棺木上的第一反应。
也是这时,从来不懂正常人的爱恨情仇的叶枭,平生第一次对晏行之产生了怨恨之情来。
直到棺木被彻底掩埋,墓碑竖起。
他与方云扬便在坟茔前守了起来,足足守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而这三日,晏行之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盛怒之下的叶枭,在睡醒之后,毫不犹豫地便直奔晏行之的房间找他兴师问罪去了。
可是没有,房间里没有人,不仅房间里,书房、琴房、厨房、兵器房、炼丹房……甚至是云雾山顶的药泉,叶枭都找遍了,始终都没有找到晏行之的身影。
而那时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还有一大半没有离去,所以也帮着他到处找了找,没有一个人看到过晏行之的身影。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整个仰月山庄都没了他的痕迹。
便是这时,叶枭整个人浑身颤抖个不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疯了一般地往棠宁坟茔的方向跑去。
边跑,棠宁下葬那日几个空山派的小弟子的讨论声在他的脑中边不断回响着。
“这里头是陪葬了多少东西啊?怎会这般重?”
“可不是,不过晏行之向来生财有道,他的妻子又因他而死,多陪葬一些东西,让她在下面过得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可这也太重了,就像是……就像是抬着两个人似的……”
已经来到棠宁墓前的叶枭,当即就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了那小小的土堆上,瞬间溅起尘土一片。
“你干什么?叶枭……”
紧随而来的方云扬立刻制止住了他,推搡的过程中,甚至露出了他后背上的金锁片痕迹。
可叶枭对他的阻止,完全充耳不闻,依旧用内力不停地击打着棠宁的坟茔。
一下又一下,眼泪也一滴一滴地从他赤红的眼眶之中掉了下来。
便是他这样绝望的模样,让方云扬阻止的动作慢慢、慢慢停了下来。
六大派的人就这么站在坟前看着叶枭的动作,看着他因为内力耗尽,脸色刷的一白,看着他没了内力,就用佩剑,用双手不停地挖着面前的泥土,看着他挖到了棺材的位置,看着他用沾满了泥土的佩剑,一根一根撬开了棺材上的玄铁钉,看着他哆嗦着手,缓缓掀开了手中的棺材盖……
看着,棺材里的棠宁尸身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那张脸仍像是刚刚死去一般,除了白的有些透明,再无任何瑕疵之处。
看着她身穿一身鲜红的嫁衣,头上戴着精致的凤冠,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身旁同样身穿一身红衣的,眼下似是有泪痕的晏行之的怀中。
“啊!”
周围围着的有几个女子一看清棺材里的情形,便立马控制不住地掩住了嘴,惊呼声却还是从她们的嗓子眼里发了出来。
而泥坑里的叶枭一看到这样的晏行之,脑中便控制不住地嗡了一声,他颤抖着抬起手,放在了晏行之的鼻下,没有感受到一丝气流的波动,整个人顿时就抖得更厉害了起来。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了棺材里棠宁与晏行之的身上,很快坑中瘦弱的少年就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呜咽起来,如同林中被母亲主动抛弃了的小兽一般,声音悲切而无助。
回忆结束,叶枭看着面前的墓碑,随后抬起手来用力擦掉了眼中的泪,举起剑又再次舞了起来。
迄今为止,他也弄不懂棠棠死去之后的那三日,晏大哥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能看出他之所以办上三日的流水席,算是给他与棠棠补办一场正式的婚礼。
可之后呢,他躺进棺材后,让人给棺材钉上一百零八根玄铁钉的时候,被泥土掩埋的时候,明明他与方云扬在坟前守了足足三日三夜,他也没发出一点声音的时候,这些时候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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