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盯着那胭脂摇头道:“都做得那样精细有什么意思?若只图模样精细,便该去寻外头的匠人了。”
和珅忍不住又是低低一笑:“你本该用这世上最精细的东西。”
黛玉两颊霎地便红了。
从前这人不是连在信中写个甚念,都要悄悄写在背后吗?
如今却又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
不过黛玉也并非娇羞得说不出话的人,她嗔道:“我用的已经是世上最精细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盯着和珅笑道:“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人,能叫侍郎做了口脂来用呢?”
和珅心底又是一动,某个地方更骤然柔软了下来。
这是他从书中无法领会到的。
越是与黛玉说上更多的话,便越是知晓,她并非多愁善感之人,相反该是极为通透灵巧的人物。
和珅没再出声,他用手指蘸取了些许的胭脂,然后轻轻点在了黛玉的眼角。
他的手指细长有力,平时捏过毛笔,握过缰绳,更执过刀剑。
此时他手中的力道却放得极柔,甚至柔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因为如今已经入夏的缘故,和珅的手带着些许热意,当他轻轻揉开黛玉眼角的胭脂时,黛玉便有种每被触碰过的地方都烫起来的错觉。
一时间,两人的呼吸都放得轻了些。
风拂面。
连带发丝都微微动了起来。
和珅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如玉般的面庞,下手更轻了些。
黛玉的肤色很白。
当得起“冰肌雪肤”之称。
那浓淡相宜的胭脂在眼角晕开后,便有些说不出的眉眼醉人。
的确像极了天宫的仙子。
和珅心想着收起了手。
黛玉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面颊,她瞧不见自己如今的模样,但她却能感受到和珅略微深沉的目光。
那如墨的眼眸里,像是倾注了满满的情意。
在这样的注视下,黛玉的心跳得快了些,她更有些忍不住想笑。
于是黛玉也就真的笑了,道:“古有张敞画眉,今日我倒也见了一回……”
和珅摇头道:“该有不同。那张敞不过借为妻子画眉为由,上朝时便总迟到,之后便不得汉宣帝重用。”
黛玉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我这样好……”
和珅也跟着笑,并抬手扶了扶黛玉鬓边的珠钗。
黛玉抿了下唇,低声问:“咱们就这样退了筵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和珅摇头:“哪里顾得上我们?”
“倒也是。”
黛玉再望着跟前身形高大的人,心底的滋味儿又有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