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定,等有结果了我会告诉你,”严怀朗到底不忍心,柔声轻叹,“困了就赶紧睡,再瞎折腾……”只怕两人都讨不到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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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严怀朗是很忙的,辰时月佼一醒来,就发现枕边人已经不见了。
于是她扁着嘴,裹着被子在榻上滚来滚去,却觉这被窝一点都不暖和,只好蔫头耷脑地起了身。
梳洗着装后,吃过早饭,又喝了药,就到了巳时。
苏忆彤与江信之前来探望她时,她正靠在檐下的柱子上盯着院中那几株尚未开花的红梅发呆。
这日天气大好,初冬的阳光轻暖宜人,月佼便请侍女在院中背风处摆上小桌案,取了一罐子蜜渍果子出来煮茶喝,又将苏忆彤与江信之买来的果子、点心也一同摆上。
昨日下午月佼他们一回城,右司的同僚们自然就得了消息,赶上今日苏忆彤与江信之休沐,两人便约好了来探望她。
江信之感慨道:“你算不错了,纪向真那倒霉催的,前几日咱们去瞧他时,还趴在榻上哼哼唧唧下不了地呢。”
当日江信之赶到香河城西郊山下的小树林时,因对那山中地形不熟,没追得上玄明那队人,便只救下被绑住手脚扔在地上的纪向真。
算起来,纪向真比月佼先回京近十日,此时还下不了地,可见也是遭了大罪了。
“伤得这样重吗?那时我只瞧见他被绑着扔在地上,并不清楚他究竟伤在哪里了,”月佼有些担心地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他好像是被我连累的。”
苏忆彤轻瞪了江信之一眼,赶忙安慰:“哪里就连累了?是你们原先查的那件‘碧竹门’的案子本身就与李玄明有牵连,人家等在那儿守株待兔呢,他就是运气不好没躲过。”
原来,那“碧竹门”本是玄明暗中扶持起来的一个小帮派,之前那几起地价侵并他人土地的案子,是在玄明的授意下进行的。虽苏忆彤的父亲,香河县丞并未卷入其中,但县衙中有不少得了好处的帮凶。
月佼与纪向真受命前往香河县暗查此事,虽一应行事都低调隐秘,可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对方多少得到一些风声,早有准备的。
纪向真当日去夜探香河城县衙,自然就落进人家早已布好的圈套中了。
如今想想,若无江信之这颗暗中策应的隐棋,纪向真与月佼两人最后还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那究竟伤成什么样了?”月佼忧心忡忡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逡巡。
苏忆彤欲言又止,讪讪端起茶盏小口抿着热果茶。
月佼见状,心知必定还有什么隐情,便急了:“你们不要瞒我,大夫说了我眼下不能多费脑子想太多事,会变傻的!”
苏忆彤不吱声,江信之只好摸了摸鼻子,讪讪垂眸:“打斗中被一刀砍在后背上,伤口挺深的,肩胛处都见骨了……后来腰后又被匕首捅了个窟窿……”
回想起那日玄明故意拿脚去踢纪向真的后背,月佼这才明白纪向真当时为何一副疼得几近晕厥的模样。
玄明就是照纪向真的伤口上踹的!这禽兽!
月佼气得直咬牙,不过转念一想,又替纪向真庆幸,“好在你及时赶到,也亏得他撑住了。”
江信之想想自己赶到时纪向真那惨状,也不由得叹气连连:“可不就是么,后来大夫也说,若再迟上一个时辰,不说旁的,血流殆尽死翘翘那是没跑的。”
月佼双手合十抵住鼻尖,庆幸地喃喃道:“活着就好。”
又瞧瞧眼前的两位伙伴,笑眸中闪着百感交集的泪光,“大家都要长命百岁呀。”
“是活下来了,可名声没了……”苏忆彤的神情有些别扭,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月佼抬手揉了揉眼睛,诧异道:“什么名声没了?”
“他的伤全在后背。”江信之有些沉重地将头撇向一边,心中五味杂陈。
见他们二人的神情沉重又微妙,月佼愈发疑惑了:“伤在后背,有什么问……”
话没说完,她自己却反应过来了。
大缙以武立国,对武职官吏自然更强调一个“勇”字。纪向真的伤全在后背,合理推断应当是在逃跑时受的伤。
临阵怯敌,对大缙的武官武将们来说,是比吃了败仗要耻辱百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