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频走神中,她鬼使神差般地抬起右手,迎着烛火莹莹的光,望着自己的手傻乎乎笑得双颊酡红。
当初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被他摸回来……虽说今夜他是怕她拔腿就跑,才用自己的手当成枷锁扣住她的……可是……
月佼的咬着下唇,眉眼弯弯,皙白的小脸后知后觉地红到脖子根。
一种奇怪的别扭让她浑身不自在,又想笑,却又想恼。
这奇怪的别扭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索性一把拉了被子蒙住头,裹在被中胡乱蹬起腿儿来。
她也不知自己今夜究竟怎么回事——
怕是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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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清晨,点卯过后,月佼便与云照、纪向真一道,继续在典史阁内研读各种记档。
三人既领了差事,自是没有半点懈怠,在翻阅记档时便一同推敲个中关节。
“……谢笙大人推测,或许是有地方府衙与江湖势力勾结,‘洞天门’与‘泉林山庄’这些败类,才能源源不绝搜罗来那样多人作为奴隶卖出去。”
纪向真比月佼、云照先接触这个案子,自然比她俩知道得多一些。
月佼以食指抵住唇下,无意识地轻轻啮咬着下唇,若有所思,“是说,那些被抓去做奴隶卖掉的人,他们的家人在他们消失后报到府衙,府衙却全都不再往州府上报吗?”
如今的她已大约知晓大缙的各级官府是如何运作了。
“可也不对呀,”月佼蹙眉,疑惑地抬眸朝纪向真求证,“那些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么?”
此话一出,纪向真与云照双双愣住。
纪向真摇摇头,云照赶忙翻了翻卷宗,接口道:“卷宗上没有记载那些人各自的来处。”
通常“洞天门”会先用普通的迷药,将人抓了以后带回洞天门老巢,再以一种叫做“斩魂”的毒蚀其心智。
那些人被解救后,全都处于无法正常与人交谈的状态,身上也无任何可以证明身份、来处的物件。
月佼也瞧见记档中的这段话,不禁暗暗替纪向真庆幸。当初洞天门抓了纪向真后,决定将他作为礼物送给谷主,知道进了红云谷他便跑不了,便没有将“斩魂”浪费在他身上。若非如此,他这一生可就完了。
想到这里,月佼又不免想起当初泉林山庄用来给她与毒公子比试的那名女子。
她当时虽解了那女子所中的斩魂之毒,可那女子中毒颇深,所受毒损已不可挽回,后半生都会言语困难,行动较一般人迟缓。
最可怕的是,她脑子会很清醒,她什么都知道。
这才是那种毒最最阴损之处。
从前的月佼觉得,红云谷只是将那些毒卖给别人,换钱吃饭,并没有拿去害人,害人的终究是洞天门。
可如今她已懂得这其中的是非与厉害,心知洞天门要除,红云谷的毒,也不能再外流了。
也不知谢笙大人他们是否已经知晓“洞天门”所用的“斩魂”从何而来……以防万一,晚些还是得去将这事告诉谢笙大人才对。
“……你在想什么?”云照拍拍月佼的肩。
月佼忙回过神来,笑笑:“接着说‘洞天门’的事吧。”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解决,这个简单的道理,她是能懂的。
“你方才提到这些人的来处,是想到什么了?”云照若有所思地以食指摩挲着下巴,盯着桌案上的卷宗。
月佼看了看纪向真,又看看云照,才认真道:“你们想啊,‘洞天门’这些年经手的‘奴隶’人数绝不算少的,若这些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那即便当地府衙有心包庇,当地的其他人也会觉得恐慌吧?可各地都没有任何相关的流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