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烟也随着众人视线往角落望。
那边的老人像是察觉到什么,歉意转过头,朝众人一笑,微微颔首。
沈明烟这才注意到,老人家手中牵着的妻子,是一位盲人。
老妇人看不见墙上的内容,她只是稍稍仰着头,一双黑白眸子空洞无神,只有唇角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
沈明烟踱步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妇人攥紧了丈夫的手指,叮嘱道:“你小声点,我听得见,别吵到别人了。”
沈明烟还未出声,隔壁的钟樾已然先开了口。
“爷爷,你也喜欢大卫吗?”
墙上展示的正好是大卫的《马拉之死》。
附近有大学生闻言,也跟着过来,说自己也不懂画,也想听听老人家的讲解。
众人跟着附和起来。
听众瞬间多了十几个人,老人家知道众人都在迁就自己的老伴,感激回以一笑。
有了开头,后面所有的介绍都顺理成章。
其实学画画的是妇人,老人只是跟着妻子学了点皮毛。
后来妻子眼睛失明,每次看展之前,老人都会先做功课,帮妻子解答疑惑,然而还是免不了有疏漏。
钟樾就站在一边,老人家有错漏的地方,他就细心提醒了一句。
其余时间都是凝神细听。
钟樾很懂得进退得宜,所以这种事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从容有度,不会有指手画脚的尴尬,更不会有趾高气扬的态度。
比起其他的美院生,钟樾的阅历显然更高一层。
所以一圈下来,众人对钟樾纷纷改观,“钟先生”也变成了口中熟稔的“樾哥”。
“樾哥你之前真的学过画画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嘿嘿,所以才过来帮我们的。”
沈明烟也觉得讶异,不过不是钟樾对艺术的见解,而是他对老人的态度。
沈明烟之前还以为,除了家里的钟老爷子,钟樾对其他人都是没有耐心的。
……
老人家里是开花店的,就在这附近,和画廊就只隔了四五间铺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店,瞬间将整个花店都占满。
店内还有一个小姑娘,是老人家的孙女的。
“小秋,今天是不是有刚进货的洋桔梗,你拿出来我瞧瞧。”
老人搀扶着老伴到后边的屋子后,又佝偻着身子招呼大家坐下,末了才有空吩咐孙女去库房。
老人家不擅长画画,在处理花卉上却是得心应手。
沈明烟看着老人熟练挑拣分支包装,最后又送到各人手上,说是给他们今天的谢礼。
进门的位置还有一束显眼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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