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傲天心道我来过你们宗门这么多次了难不成还不知晓?只不过这次本来就是准备威逼叶疏白将昔年旧事抹过的,不愿就此放过的话也无事,他们这群人都做好了翻脸杀人的准备。
这么五个渡劫期的前辈来,难不成真是给柳正虚那个废物磕头上香的?
朱尔崇还真就当他们是来上香的了,大着声招呼道:“姜前辈,吊唁的流程得去第一峰走,您要先去第一峰烧个香,然后再去咱们掌门灵位上香,至于磕头的话……”
他再如何没心没肺,却也知道待客之礼,只不过早从温云那里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并非真心吊唁,所以故意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对付他们。
果不其然,这话成功激怒了姜傲天:“啐,你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他娘的再说……”
眼看姜傲天嘴角扯扯要骂人,千阵子心中暗骂一声猪队友,打断他的话头道:“知道了,劳烦小友引路。”
朱尔崇抱了剑,不急不缓地领着他们朝第一峰方向走去。
今晚是柳正虚逝去的第七天,也是头七之夜。
柳络因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烧着纸钱,第一峰的几百个弟子亦是默然跪在地上。
先前第一峰弟子再如何悲痛欲绝,眼下泪水也早就哭干了,现在只能跪在地上哀嚎两声,再加上修真界不比凡俗,死伤是极常见的事情,像先前欧阳太上长老死了连灵位都没设一个,只不过因这次死的是一派之长,所以排场难免会大一些。
但是现在都熬第七天了,修为高深早已辟谷的剑修倒无事,毕竟偶尔闭关领悟就是数年时间,但是修为低的早心神远飞,一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视线便悄然往外飘去了。
已经有诸多长老认出来人是谁,面露惊愕间,匆匆起身行礼。
最前方的鸿卓大长老萎靡的面色一振,飞快迎上来,毕恭毕敬地行礼:“诸位前辈,没想到您几位竟亲至!若是掌门大人泉下有知……”
千阵子佯作哀伤道:“我们几派同气连枝,早有数千年的交情了,乍听闻欧阳长老跟柳掌门皆身陨,深感哀痛,清流剑宗诸道友行事端方正直,大家这几百年间交情匪浅,总该为道友来送这最后一程。”
鸿卓大长老听到这里,竟砰地一声跪地磕头,声音呜咽道:“我清流剑宗素来端方正直,岂料门内出了这莫大的同门相残之丑事啊!”
很好,这厮很懂事上道,看来那三十万灵玉他是收下来了。
千阵子心中满意,面上却佯作震惊状:“什么同门相残?难道欧阳长老跟柳掌门之死竟还有内情?”
鸿卓大长老仰天哀哭道:“家丑不可外扬,然而清流剑宗出了这等魔修般狠辣之人,岂能再瞒着诸位?今日他杀我宗门太上长老和长老,明日怕就要杀我们这些对他不满之人了!”
“此人是……”
“此人便是第十峰的叶疏白!”
鸿卓长老狠叩地面,他是欧阳太上长老众多嫡系徒弟之一,眼见自家师父死了没了依仗,又忧心叶疏白将他铲除,竟私下投向了吹雪岛的笼络。千阵子说接下来只要将事情好生做一番谋划,将柳家那不晓事的小女娃扶上掌门之位,便许他一个太上长老之位!
这是何等尊崇!
与其下辈子都在第十峰的阴影下夹着尾巴做人,倒不如搏一把!
鸿卓长老声泪俱下,将叶疏白杀欧阳长老的事渲染成夺权报私仇的同门相残,又将柳掌门之死尽数推到他身上。
整个第一峰大殿内外跪满了清流剑宗的弟子,长老,亲传弟子,几乎全都在这儿了,再加上第一峰的几百个弟子,跪得满满当当,然而此刻他们都抬了头,茫然地看着灵位前的那番表演。
唯独柳络因背对着众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动作麻木地烧着纸。
“可怜我络因侄女不过二十出头,自幼丧母,现在父亲又被奸人所害,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便是豁出老命也要替她出头!”
姜傲天至此终于入戏,怒目圆睁接问:“呔!难不成是叶疏白为了夺权杀了柳掌门!”
鸿卓长老语气沉重:“正是!”
朱尔崇跟跪地的另外几位亲传弟子一怔,下意识地抬头辩驳:“不是!那日我们皆在第十峰,当时听柳师姐说了,是掌门渡劫失败……”
“你们年幼,不懂人心险恶。”鸿卓长老跪在灵位前哭得老泪纵横,凄凄惨惨道:“掌门走那日,我亲眼见到那叶疏白跟他的徒弟从第一峰离开!络因侄女,你先前迫于叶贼淫威一直不曾开口,现在众位前辈都来了,你可以将你父亲的冤屈尽数道来了!”
千阵子亦是长叹一声,上前一步立在柳络因背后:“络因,我同你父亲有数百年的交情了,你且说来,若真有冤屈,我们现在便去第十峰要个交代!”
柳络因缓缓抬起头,众人这才发现她短短七日就已瘦得脱形,原先丰润的面庞瘦削惨白,行尸走肉一般。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鸿卓长老身上,后者正哭着替她父亲喊冤,说得言之凿凿,好似真看到父亲被亲手杀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