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带着嫁妆好端端的来了,又给你生儿育女,又给你执掌中馈孝敬父母,你怎么报答的?
就送了个一个寡妇名给人家。
想到此,老人住步又骂:“他,他死不足惜!”
骂完就有些摇摇晃晃。
霍七茜怕他厥过去,赶忙又扶着他回到堂前坐下,看他喝了半盏水脸上缓过来点,这才细问:“爹,依着你的意思,他爹必死无疑了?还有没有旁个法子?”
佘青岭摇头,看儿媳妇明知大祸临门,依旧能冷静对待,甚至还在积极的想办法,可,真就没法了。
他无奈道:“怎么救?江太后与咱老太太一场,人家都发誓不管闲事再不入大梁宫,为那混帐还不是去了,没~用!
是咱能还大梁一个国库,还是能让谭守义退兵?啊?我这几百万贯看着多,还不够朝廷大军三月的嚼头,哎!”
霍七茜没吭气,心里在想,要不要去劫个大狱,劫狱倒是简单,甭说一个陈大胜,便是一串儿陈大胜她都能给提溜出来。
问题是这般大的祸事,以霍七茜对那臭头的了解,朝廷不斩他,他也会自行伏法,人家就是这么一个杀千刀的狗东西,死倔!
想到此霍七茜心乱如麻,一会是心疼几个孩子,一会子又心疼那臭头被自己连累,想着想着便听到她公爹说,是咱哪能还大梁一个国库,还是能让谭守义退兵?
霍七茜瞬间就僵直了。
佘青岭发泄一番,心里也好受些,他一个人扛事儿跟家人一起扛事,那是不一样的。
等他絮叨完,就看到儿媳妇嘴巴长着,眼神直楞如个痴呆,佘青岭喊了两声,霍七茜未答未动,他又推她,她就木讷晃悠。
以为吓着人了,佘青岭就赶紧站起来,也顾不得老迈无力,儿媳妇是个弱女子,好端端的自己吓唬她干啥?
不,弱女子她到不是,可也吓着了,哎呀,大意大意了,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呢?
佘青岭大声招呼人道:“来人,来人传……请郎中,速速去请郎中……”
他的衣摆被人拉住,低头一看却是他儿媳妇对他说:“爹呀,那你说,咱要真还给大梁一个国库,皇爷能赦咱臭头的罪过么?”
完蛋了!佘青岭捂着心口老泪横流想,儿媳妇她疯了啊。
入夜,刑部大牢重犯号子那叫一个热闹。
陈大胜就蹲在屋角,窝在草堆里,如老母鸡护蛋般盘着看对面的热闹。
他对面关的是胡有贵,如今人家正面壁矫情呢,可怜宇文小巧都躲避了十年,现在她倒是想开了,愿意嫁了,嘿,胡有贵不愿意了。
报应!风水轮流转啊!
这些天宇文小巧是每天带着各色佳肴来,又从家里抱着羊皮褥子,宫绣的锦被来探监,人胡有贵能吃牢饭,愿意睡在草堆里,他也不回头看宇文小巧一眼。
宇文小巧心疼内疚,就百般呼唤,柔声哄骗,然而人家也不回转,就给她看个脊背。
对面发来一阵芙蓉鱼片香,陈大胜就看宇文小巧呼扇着手掌,往对面送味道。
啧~这就缺德了,你这巴掌两头送风,这鱼香都飘到这边来了,你也不给我吃一口,这不是缺德么?
自打刑部大牢来了陈大胜等人,这边就随便人探监,并不怕他们传递消息,甚至跑了。
整个大梁都知道老刀重诺,他们愿意伏法,就有个劫狱的来,他们也不会走的。
加之这几位从来都未以势压人,往常看到熟面孔,甭管官位如何,地位如何,他们都是笑脸相迎,若遇旁人有难处,他们也都会出手相帮,简而言之人缘甚好。
这不,就成日子大驸马来溜达一圈儿,刑部主官提着老酒来跟他们喝几杯,甚至对他们有气的兵部大人们,也背着人入夜来了几个。
底层官员与高层官员思考的东西截然不同,他们倒是觉着,这些能为旧兄弟卧薪尝胆,泼天富贵说舍便舍了的人,那就是义士,行走的传奇本子。
心里佩服就好生对待,为难是不可能为难的,旁人坐牢那是吃苦,这几位除了邋遢些,牢饭都是牢头家婆娘上灶做的。
只可惜香喷喷的牢饭端了来,也就陈侯一个人吃,其余六位,人家眷一日三顿换着花样往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