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析木如蒙大赦要蹿,霍七茜对他背影喊:“记住了没有?!”
“知了知了。”
安儿就趴在船栏杆上哈哈笑,笑完四处张望,半天才皱眉喊:“娘!你送信了么?家里怎得不派人来接?”
要么说古怪呢,霍七茜就拢着袖子四处看了一圈儿,到底在一个旮旯看到一熟面孔。
她大声招呼:“辛五刀!”
已经在码头等了十几天的辛五刀这才看清楚来人,他先是满面惊喜,跑过来扑通就给霍七茜跪下了:“……夫夫人,您总算回来了,出大事儿了啊!”
他本来想喊世子妃,又想起世子已经被夺了身份关入刑部大牢。
又受他连累,福瑞郡王便被皇帝禁足在家,不得离开半步。
那一瞬,本高兴的归乡人都愣住了,就满脑袋都是四个字儿来回盘旋,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白露续重阳,凉风剪花房,去岁高楼迎宾马,今朝老叟守静堂。
霍七茜带了不少人归家,却一群走不得自家大门,走的是福瑞郡王府后面婢仆卖菜的那门。
甭说回亲卫巷了,那边一条巷子连着老宅,就都被朝廷查封了,倒是没有查抄,只官位没了家眷便被赶了出来。
那日皇爷倒是喊~朕诛了你!
却没法诛,陈大胜是佘青岭的嗣子,只要诛连首当其冲就是他这个大梁皇帝。
这就把个天下之主憋屈死了。
佘青岭一生无愧于人,好不容易养个儿子,好日子没过几天,这孩子却把天捅了个窟窿,他心里有愧,就一声不吭交了郡王印,转身回家了。
武帝就是再偏心他,为维护律法,也得有个处理意见,如此罚他在家自省,不得离家半步。
霍七茜进了院子,找了半天才在一处旮旯院子找到了老郡王,不过几月功夫,老爷子竟顶一头银发,人也佝偻了。
她再举目四顾,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加上郡王府本有的东西,就一概不见了?
看到阿爷,佘万霖心里就开始发虚,又看阿爷满头银发,他就恨不得打死自己,怎么就让老人家操心至此?
老爷子倒是满面的惊喜,又见他们人多,就有些抱歉的与霍七茜说:“你们~总是回来了,茜儿呀,你看,你也不打发人早早送个信儿,咱家里这段时日吃用都是姜竹那帮老亲送来的……”
堂堂郡王头回愧疚自己家米缸太浅。
根奴儿眼睛瞪老大的问:“阿爷,老太太呢,弟弟们呢?”
佘青岭便说:“这段时日全凭大胜三个哥哥常来周旋,出事没两日,姜竹那边几个族里的老人就套了马来,把你弟弟妹妹接过去照顾了。
我本不想让他们去的,可大忠大义媳妇儿就说,她们也过去,就让我安安稳稳养着,我这好好的养什么啊,是吧?”
霍七茜两眼含泪,就几步走到佘青岭面前跪下:“爹,儿媳不孝,没管教好孩子,让您受这样的煎熬,儿媳眼瞎,找个了混账东西连累您了。”
她是真心疼了,打有了这个爹,她是精精致致照顾着,以往他吃个面,她都要亲自推磨,反复过三道磨才能入人家口。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做梦一般。
佘万霖脚步重的不成,就觉着这一切祸事都是从他身上起的。他一步一步走到爷爷面前慢慢跪下,就抱着他爷的腰开始小声哭起来。
真疼哭了,家业什么的他倒是不在乎,就是心疼阿爷老迈,这发白的他心肝脾肺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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