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七茜儿吸吸气,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对自己鼓劲儿说:“我~我还缺个儿!”
说完,她又站在了空地上,瞪着谢六好,对着他们大喊到:“来吧!”
周无咎看看手心里的血泡,再看看那神格已损的小仙姑,他也吐吐沫,对一脸哭相的谢六好说:“那~你~先上!”
谢六好拿绷布缠好双手,伸手便把地上插着的锥枪提了起来,对着空中啪一抖枪身,枪尖对着七茜儿道:“那!仙姑,那~我就来了!”
说完不等七茜儿点头,便是一招江湖用烂了的长枪十六式当中的凤点头,也称大缠头。
就是连续使用推枪的后送力,枪杆带动枪头画小圈攻击对方头部,颈部。
两军作战,枪兵占据兵种半分之九十,他们的作战目的,便是用各种办法,让敌人死的远远的……如此便有了各式各样的长枪,其中锥枪乃是长枪款式当中最狠的一种,只要扎出去,并不给人什么活路。
它形似麦穗,枪尾有刃尖,起着一枪扎进去,倒勾出来带点东西的作用,而它左右两刃又形似麦穗边儿,两侧又开有薄刃,属实是一种阴损的凶器。
而庞图的一线枪的外号便是这样来的,他善用凤点头缠颈的招式,几个大缠头过去,旁人脖颈便是条割脖断喉的血线,根本没半分活路。
场子上,七茜儿艰难的闪躲着,这就不错了!前两日基本就是站着挨打,头几次还会抱头就蹲,简直惊得那三人掉了六颗眼珠子在地上。
很快,那锥枪铁刃与七茜儿脖子上的护板交错,发出一些火花,等七茜儿好不容易从缠式里挣扎出来,便觉腰部灌来一阵冷风,就听着“呯!”的一声,她又被砸了出去,飞老远……
一个江湖老把式,怎么可能只是个凤凰大缠头?他应该是快速高效,将扎、搕、挑、崩、滚、砸、抖、缠、架、挫、挡自在组合起来的大武技。
如此,便有了周无咎与谢六好的二人配合,从不同角度开始攻击。
看着七茜儿又出去了,辛伯便慢慢坐起来挠挠头道:“小仙姑啊,你光看枪头作甚咱们可怜人挨揍,从来看的是大老爷们的眼神,他预备打你哪儿,心思藏的再深,总是会先打量一眼要打哪儿的,打量完,臂膀动才能连到手上的家伙……”
他挨个比划了一下,从眼睛,到臂膀,到手。
七茜儿站起伸手摸摸腰,又摸摸脖子,再看看辛伯点点头。
辛伯继续道:“不是我捧您,什么都有个规律,小仙姑眼力耳力,身上的筋骨一准儿没问题,那根骨更是上上佳!那庞图与我也有几个照面的交情,哦,他不认得我!我是人家约斗,那不是人多么,有钱儿老爷太太也多,咱去讨饭捎带看热闹的。
您信我,您先天比他强三分,他老了!
您看好了,从眼睛到臂膀到手上的家伙式儿,若是你躲不开,指定要挨上一下,不妨就如了对方的意思,顺势而为……靠过去!沾上去!粘过来!就这三句话,您看我……”
说完他蹦下石头,站在谢六好与周无咎对面点点头。
谢六好无奈的一伸手,对着辛伯便又是一抖一送,破风声起,枪尖抖动……周无咎又从侧面,举枪便是一下横扫,唰的一下便裹着风砸了过去。
就见那辛伯,他脖颈贴着枪刃卸力,一连三下江湖上用烂了,人人都会的叶下观花,等大缠头三连过去,他右腿向后一个侧步便从缠头里把自己身体转了出来,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人家那身子骨就跟着上枪的走势,顺势而为了个吊腰托天,也没见多灵活,就恰恰好的上半身横在两枪间隙,那上下两杆长枪唰就扫过去了……
也不是多复杂的招式,拢共就三下,七茜儿却挨了三天打……
“再来!”
“呯!”
“呯呯……!!”
“呯呯呯……!!!”
距离三月三,还有九日……
一夜磕打,七茜儿带着帷帽从百泉山下来,她是淬炼过的筋骨,挨揍也就是疼一会儿,总恢复的很快,然而……依旧是哭了。
她想着,这可比乔氏刁难疼多了,真疼的!挨揍就是挨揍,那能不哭么?
等那几人都走了,她才收拾好东西,带好帽子,无声掉着眼泪从百泉山往下走。
她走的十分缓慢,就像身上背了三个磨盘般沉重,此刻天色将将分明,庆丰城半损毁,没人看的四门大开着,拉水的牛车驴车正缓缓的进进出出……
七茜儿走了一会,便看到一个出早摊的胡饼铺子,那卖饼的老板使劲拍一下手掌,趁着疼痛劲儿没过去,就从通红的火塘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丢在案上。
见到七茜儿远远的来了,这老板便提前笑着打起招呼:“呦!小嫂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