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民望语气停顿,用眼睛瞥了柳经历一眼,柳经历立刻就大喊到:“张伴伴只管说!甭说跑腿儿,就是提刀给皇爷当肉盾,咱们金吾后卫也是不在话下!”
他这么一说,后面自然是热血上头,百般应和。
张民望满意的微笑,伸出手让大家息声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诸位小将军看到地面的这些布帛没有,来来来,都随便拿!能拿多少拿多少,这些都是皇爷白给的!来呀,拿呀……!”
我的天啊,还有这等好事么?
随便拿!是个绝妙的词儿,真真让人热血上头,心肝乱蹦。
那地上的东西,皇家是不稀罕。可是他们稀罕啊!家里有归有,那也是刚刚富裕起来的新贵,那只要是挂个内造,那就是一块破布挂身上,穿出去那也是皇爷赏的体面啊。
可,到底是不敢啊,大家就一起去看柳经历。
柳经历也是半信半疑,看张民望看他,他又看看皇爷,皇爷微微点头,他便顺手从边上抱起几卷红色金织的绸缎道:“那,那我就不客气了,真,真给啊?”
这是内造的东西啊,有钱买不到啊。
张民望爽气的一摆手:“给!你就拿这么点啊?那,那咱家也就不客气了……”
张民望说完,爬下方桌,奔着自己看好的目标就去了,路上他还摔了一跤,然!没关系,那可是缂丝啊……
从张伴伴开始楼缂丝起,不知是谁雀跃的喊了一句:“抢啊!”
那人呼啦一下就跟潮水般的冲了出去,都美飞了,高兴坏了。
什么十八库,堆满地?这里的侍卫有二三百,清场子就是眨巴眼睛的事情,压根就不够分的。
一刹那,那场子上除了陈大胜那一堆锦,就留下了一些没人要的布匹,其余就是缎子碎头儿都被人抢完了。
佘伴伴站在陈大胜身边问:“你们怎么不抢?”
陈大胜就看着远处,乱丢了一地的布匹说:“那不是么?”
“那是布啊!”
这孩子到底是傻,还是不傻啊?
“对呀,就要布啊!我媳妇儿说了,燕京城里永远都有我们赶不上的时兴玩意儿,我们那点俸禄根本追不及,怪累的!以后便只穿布衣就成了,人的体面是靠人品的,。干干净净就成……哦,我媳妇还说,虽是布衣,要找上好的裁缝做裁剪,我媳妇说,这是小处见底蕴?。”
佘伴伴愣了半天,方迟疑的跟陈大胜说:“你媳妇?真是你阿奶给你十贯钱聘来的?”
陈大胜闻言就生气了,他扭脸对佘伴伴说:“您说什么呢?那后面还有五十斤粮食呢!”
我媳妇怎么会那么便宜?净瞎说!
佘伴伴又开始笑,笑完倒是语气诚恳的对陈大胜说:“以后遇到事儿,万一我跟皇爷,还有他们不在,就回去问你媳妇儿,她比你聪明,又睿智!哎!万想不到,你有这样的福气,真真一等一的好宗妇,你这臭小子?谁能想到竟有这么大的造化……”
陈大胜满面骄傲,便嘀嘀咕咕开始跟佘太监说起自己媳妇的好处,比如,爬窗户偷阿奶肉心疼他这事儿,必要拿出来炫耀一下。
他这人也有意思,你要是官面,平常面上说话应酬,那是心里没草,他怯懦,说话就打磕绊,用词更是一半儿词不达意,有时候别人说深了,他都听不懂。
可这家伙说起媳妇儿来,那真是一套一套的,把个素来冷脸的佘伴伴逗的,真真就笑成了花椒儿了。
他俩人旁若无人的在这边嘀嘀咕咕。
人家张伴伴就在那边又开始安排事儿了:“各位小将军,受累了!明儿起,只要不值更的,清闲的,凡举拿了皇爷的银子布帛的,就都早早的上街去,到坊市里溜达叫门去!
人家要不开门,没事儿!多叫几次总会有人开门……
可记住啊,不是让你们摆官威,打劫吓唬人去呢!小将军们行行好,那什么腰刀啊,流星锤啊,都别带……笑脸多些,给赏钱体面些,也让那些燕京的黎民百姓看看咱大梁的气象……
总而言之,就把那些缝补的,裁剪的,染布的,制鞋的,制头巾的,制网巾的门都叫开,给他们找点事儿做,把买卖置办起来……你们心里有点数,还得记好账,东西钱儿是白给的,可花在哪儿了?用一个子儿的花销你也得记上,回头户部还是要交账的……
……遇上那手艺好的,就多夸奖几句,可加倍给!那就傻了!该多少是多少,花完为止。就算咱皇爷体恤你们这些年当差不易了……
都珍惜着用,咱皇爷就这么点活泛银子,你们可得小心了使着……那家里有老人的,有媳妇儿的,有崽子最好,就都带着全家出去里外做上几身新的……只当提前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