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站在门口不进来,高氏就别扭起来,她看屋子里的两人不抬头,也不看她,还不招呼她,就撇嘴了。
她重重的放下窗,嘟嘟囔囔的走到门口,支着嗓子就喊了一句:“贵太太吔!我是高氏!哎呀,都认识多少年了,耍这套好没意思!真是……”她嘀嘀咕咕的不乐意。
七茜儿听了一撇嘴,对着老太太往外指指,老太太对她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祖孙什么时候练出来的哑语。
总而言之,人家依着规矩,有礼的上门,七茜儿便走到院门口,笑眯眯,客客气气的相迎。
她先是对长辈们福礼,那几个也知道,从今往后这院子里的人是不一样的,如此她们也学着老陶太太的样子还礼。
老陶太太辈儿大,却是庶民,她的儿孙也在军中,具体是个什么,她家可没有陈四牛那样走四方的传声筒。
诰命太太就是诰命太太,人家这是有门槛了,她们就得有个拜访的正式样儿。
老陶太太做事有姿态,又见识多广,也有心机,还不爱掺和事儿,在这帮妇人堆儿里就算是隐形头目,比陈吴氏这刻薄厉害的可强多了。
人今天上门拜访,带着人就跟七茜儿行礼,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丁点的不愿意。
七茜儿也知道这位的厉害,就不在她面前露圭角。
客客气气的将人引进屋内,老陶太太见了老太太就立刻行礼,嘴巴里特别甜的就说到:“给老姐姐道喜了,泼天的大喜呢!昨儿天晚了,没得黑夜贺喜的道理,这不,我们这一大早就召集了,齐齐的就来了。”
被教育大半夜的老太太立马想蹦起来炫耀,又听到屋子门口七茜儿在咳嗽,她便忍着内心的各种躁动,使劲的端着说到:“哎呀,什么喜不喜的,这都是茜儿她男人,我家臭头争气!这才给我挣了一个体面,赶紧上来坐,茜儿!!”
老太太又对屋外吩咐:“赶紧给你老陶太太,婶子们烧水。”
老陶太太笑着往上坐了半个屁股道:“还跟我们客气呢?不急,也不渴。”说完对身后的于万氏说:“赶紧的,快去把外面那小人精抱进来。”
于万氏笑着点头,转身出去,没一会便抱着穿身小碎花袄子,梳着两个红绳裹着的小发揪揪,怀里还强抱着一个布包袱的喜鹊进来。
喜鹊生的好,进门就喊奶奶,露着几粒糯米糯米的小牙儿,可爱又招怜。
七茜儿隔着门,也看着外面不敢进的乔氏。
这乔氏也是千斤铁料打百锻的铁心,昨儿哭错了重点,哭来哭去是陈大胜名下挣来的诰命,跟四房没有半点关系。
人倒也不尴尬。
要换了旁人,十天半月能出门见人就不错了,这就是个强人,一夜过去,醒来就迅速想好办法,新组了战局,她又来了。
可,现在可不比从前了,她是真的站在门口不敢进院。
自打知道可以替子休妻,老太太就明面上当着人说了不止一次,她住的地方,她呆的地方,乔氏敢迈进一步她就是大不孝。
乔氏心里有鬼,就真的不敢迈这一步。
喜鹊伸手够奶奶,一下子就掉了手里的包袱。
老太太看到喜鹊也欢喜,这孩子娘再不好,那也是她亲孙。
她半坐起来,伸手接喜鹊过,爱惜的摸摸喜鹊的揪揪,又亲亲这孩子的脑门道:“哎呦这是谁啊?你怎么来了啊?”
这老太太跟一切人抠,可是孙女来了,一手抱娃,她另一只手没听指挥的就探进炕柜,摸索出一盘宫制点心来。
等到点心上桌她才开始后悔,却已经迟了。
老陶太太笑眯眯的说:“哎呦,先天的骨头亲,这个是怎么都打不断的!我们喜鹊想亲亲的阿奶了!我们抱着阿娘给阿奶做的新衣裳,来给老太太赔礼了!老太太您大人大量,看在我们喜鹊的份儿上,就不要计较了啊……”
干劈柴烧的灶火噼啪作响,七茜儿抱出一叠大碗,一个个摆开,拿葫芦瓢往里挨个添热水。
周氏在东屋炕上找不到市场,就出来寻七茜儿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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