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连芳气笑了:“老天爷?”
陈大胜认真点头:“在庆丰城外,我看到了。”
常连芳抿抿嘴:“可……老天爷,也没砸死老谭家,皇爷也不会看老谭家倒霉。”
陈大胜看着天空问:“凭什么?”
常连芳:“不凭什么,他比你贵,比你能,比你人多,比你权大,比你……什么都比你强,姓谭的这次折损两百多,这事皇爷不敢不认!老天爷那边,他凭着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案台上供奉的牺牲都比你多……”
陈大胜忍耐:“前面的也没少给。”
常连芳:“老天爷不瞎,这世上不能有两个皇爷,我皇爷比前面的强!”
陈大胜认真辩驳:“那是你说的。”
常连芳忍耐着劝他:“死的人多了,现在不打仗了,最起码老谭家没那么多事儿了,你想想,家里老太太给你找……哥,你都活下来了,多难你都活下来了,你何苦?”
陈大胜声音抬高:“活不了!我背后跟着一千九百九百九十三条冤魂,还得添个羊蛋。”
常连芳:“可谭二死了。”
陈大胜愣了一下,接着眼睛飘向一边瞅了一眼说:“这堆东西不止他给的。”
常连芳看看手里的厚厚一叠:“你都记的?”
陈大胜点头:“记的,谭士元,谭唯同,谭维征,谭士坤……乌秀。”
他记性好极了,说书般的背了百十个名字,半本的谭家族谱。
常连芳早就知道陈大胜有个好记性,他也背过世家谱系,闻言便叹息到:“守士维兴,修成兆正,中间有这几个字儿的,他家上下八代人没跑,谭家是恒台州传承五百年多年的世家。”
陈大胜认真的看着常连芳说:“我还得记下这些字儿怎么写,你回头帮我写下来!教我认识认识。”
常连芳都气笑了:“你认识了能怎么着?每天写一遍他们的名儿,学着判官老爷勾魂儿么?”
陈大胜极认真的告诉常连芳:“从桐岩山到五城亭,琢宁关,华阳城,南中四郡,两江岸边三十九城,两千娘生爹养,血是红的,肉是疼的,一刀子出去砍的是都是……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不疼,谁不怕!五百出去,就剩……”他太阳穴拧着青筋忍耐着说:“我谁也不认识!我谁也不知道!我只认一千九百九十三!再添个羊蛋!将军大人~小人有冤!!”
余清官的声音从边上慢慢传来:“说好的,契纸子手印按了,卖给他们家给钱粮买命,死了还抚恤五十斤粮,钱粮没给~死了没管,冤枉!”
陈大胜看看他们,又对常连芳点头道:“对。”
常连芳睁大眼睛看着陈大胜:“就为这?”
陈大胜认真点头:“一口粮一条命,五十斤活一家老小,没这口吃~就白死了。”
寂静……
好久好久~常连芳才悠悠的说:“潭士泽死了,可他爹谭守义下月初到,皇爷依旧给了侯爵,如今他家一门双侯,谭守义官至少师,年禄两千石,这还不算食邑不算禄银,那个人~我爹都怕。”
陈大胜脸上到没有常连芳的艰难,他就很直白的请教:“能杀么?”
常连芳翻翻白眼:“能啊!可他后面还有谭士元,年俸一千五百石,官拜兵部左侍郎,正二品!”
“能杀么?”
“能,可他后面还有谭唯同,正四品忠武将军,年禄三百石,正在活动兵部实职,估计落到身上的差事比我都强,管你这样校尉最少八十,让他们生便生,让他们死便死,折腾人都不配让人家挑一下眉,就拐弯的圈套一句话的事儿!可你连个校尉还未必真是呢。”
“能杀么?”
“杀的完么,你当孟鼎臣的九思堂是假的么?那后面还有谭唯征,谭唯心,谭家七房,活着的六世同堂,盘根错节到皇爷都不会轻易碰,甭说你现在没证据,便是真冤又如何?他们……我们这样的,身上有罪,可赎,可减,可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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