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龄终于肯给陆氏一个痛快,事情不久便传到了楚璎的耳中,红泪在一旁有些兴奋的说道
“陆氏这些年在府上如此猖獗,老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今总算除掉了这个祸害,往后咱们府上也清静了!”
楚璎姐弟二人打小丧母,陆氏没多久便成了姐弟的姨娘,小的时候那女人没少给年幼的姐弟使绊子,楚璎一直不喜欢她,因为她,间接的害了虞清灵,阿爹将她休了,也算是便宜她了。
阿爹并没有去派人查那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也没有逼问陆氏这一切的经过,说到底还是想要息事宁人吧,他如今官职也卸了,追究也毫无意义。
陆氏拿了丈夫的休书,这相国府也再无她的容身之地,次日一早,便收拾行礼,离开她住了十几年的楚家,楚琳是不忍看到阿娘就这么走了,赌气之下,便跟着陆氏一起回了陆家。
不过,这次楚松龄是铁了心要这么做,她即使以此要挟,也半分作用也没有。
时间一晃过去七日,楚家没有这对母女,倒是越发安生了许多,楚松龄比做官的那段日子,不知道要清闲多少,如今将那些俗事卸下,每日里练字煮茶,慢慢的也就放宽心了。
这日,楚璎去看望阿爹,正好见楚松龄在煮茶,他身穿藏青色右衽广袖袍,头上戴高装巾子,五官俊美不凡,在府上修养几日,气色比先前又似乎好了不少,尤其是眉梢眼角多了几分淡泊之色。
楚璎上前问安,楚松龄让她起身后,坐在对面,楚松龄望着女儿笑道
“阿璎,尝尝阿爹煮的茶!看味道如何?”
说着,便亲自给楚璎斟了一杯茶,楚璎点点头,说了声“谢谢阿爹”
然后伸手将茶盏端起来,低头浅浅的咂了一口道
“这是十年以上的普洱茶,也只有阿爹才能煮出这么好的味道来”
陈年的普洱茶色泽褐红,滋味纯和,有种独特的陈香,阿爹爱茶,最是舍得在茶上面花大价钱,这茶定然是费了不少银子。
楚松龄听到女儿甜甜的夸赞,心里头十分高兴,连喝口茶都觉得特别香甜,他看着女儿渐渐的懂事了,也十分欣慰,感慨道
“阿璎,这些年来阿爹一直忙于公务,平日里早出晚归,连坐下来替自己煮茶的功夫都没有,追名逐利了一生,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如今发现,抛下那些俗务,在家中喝喝茶也是不错的,名利都是虚妄,人一辈子,过得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楚璎听完,便知道她阿爹在心里头是真的将朝堂上的事情放下了,这样也好,不再去参与党派斗争,至少阿爹不会再遭人陷害了,她打小便知道,阿爹买下了不少田宅庄子,就算没有朝廷的俸禄,府上这一大家子也是不用愁生计的。
她笑着道“阿爹能想明白,自然是最好的,如此,女儿也放心了!”
难得阿爹心情大好,她心里头便琢磨着,是否要跟他说,自己答应嫁给谢君淮的事情,说出来,也不知道阿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父女二人各有心思,正在这时,外头有人让夏茗传了个信过来,小书童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老爷,娘子,前头有人传话说,谢太傅带着下人在前面候着,说是要见老爷!”
楚松龄稍做沉吟,便点点头道“好,我去看看”
他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他之所以被赦免,和谢君淮在皇上面前求情是分不开的,可他为何要替自己求情,这一点楚松龄正好要问他。
让女儿留在书房,自己独自去了前院。
谢君淮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楚松龄便出现了,他先起身行了礼,听到谢君淮叫一声
“相国”后,便有些讥讽的笑了笑道
“如今楚某只是一介白衣,“相国”二字,不敢当!”
谢君淮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两人分宾主坐下后,楚松龄便说道
“太傅不畏人言,挺身而出,为楚某向皇上求情,楚某谢过了”
谢君淮拱手道“举手之劳,楚伯父无需挂怀”
他嘴里头轻轻松松的说是举手之劳,实际上是跟皇帝拱手让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富贵荣华,换的楚松龄一条性命,也换了他心爱之人的承诺。
他话音刚落,楚松龄便紧接着追问道“太傅无缘无故,为何要救我,皇上杀了我,太傅岂非更加省事?”
谢君淮知道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两人斗了三年,若说楚松龄的今日,是他期盼已久的,也没什么错,他救出他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楚璎,至于其他原因,也就微不足道了,可这个事情,他不能同楚松龄明说,只是拱手道
“楚伯父,救你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您是两朝旧臣,杀了你不仅寒了百官之心,还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为人臣子,自然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晚辈这么做,并非是为了救您,而是为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