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徵羽微微点了点头。易元吉是北宋时期非常有名的工笔画画家。他极具绘画才能,可以说是位全方位的人才,花鸟草虫,果品杂菜,虎狼猫犬皆画,一生画了大量的画作。他最具盛名的就是画獐猿,有着画猴名世第一人之称。宋英宗建宫殿时,曾召他进宫画花鸟禽兽屏风,后来又召他进宫画《百猿图》,画未成,人暴毙宫中,死因众说纷纭。她又问:“卖画的是什么人?”
叶泠说:“联系的是济古斋的徐向岭。”
温徵羽闻言不由得瞪大眼睛扭头看了眼叶泠。
叶泠看出异样,问:“有问题。”
温徵羽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叶泠心说:“没有才怪。”她说:“徵羽有话不妨直说。”
温徵羽不好跟叶泠说济古斋的造假技术早已达到以假乱真、真假难辩的地步,济古斋流出来的古玩,得千万小心。
温徵羽不说,叶泠也能猜到。古玩行,让人提防的也就是那些。叶泠看温徵羽的反应,便知道温徵羽对济古斋挺了解。
这阵子温徵羽忙,叶泠也忙,很久没有跟温徵羽这么近地坐在一起。她从温徵羽上车,便看出温徵羽又瘦了。温徵羽的腰细得堪称盈盈一握,下巴尖尖细细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多余的肉。她刚见到温徵羽的时候,温徵羽虽然是纤细瘦弱的模样,但那时候她给人一种珠圆玉润的感觉,像珍珠美玉。如今的温徵羽,工装裙,小西服,虽说多了几分利落,可那纤腰细腿,再加上那白到透明的肌肤衬得人愈发单薄,让叶泠很是担心温徵羽再这么瘦下去,轻轻一捏,就能把她像捏瓷器似的捏碎了。
温徵羽一夜没睡,车里很安静,她没几分钟便又觉困意袭来,想着离到济古斋还有一段距离,闭上眼睛养神,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叶泠见温徵羽头枕在车座靠背上睡熟了,拿起毯子轻轻地盖在温徵羽的身上。
迷迷糊糊中,温徵羽又走进了那家会馆。
昏暗的灯光,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装修华丽的包间,着装整齐的服务员端端正正地站在包间门口。走廊的墙壁扭曲成团,露出被砌在墙里的无数尸体,那些尸体扭曲在一处,它们抬起头、伸出手,大喊着抓向走在走廊里的人。走廊里,包间里,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一扇包间门敞开着。包间里,一个丑陋的恶鬼正把一个女人按在茶几上,做着儿童不宜的事。
她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种天摇地旋风云变幻的感觉。
她知道不该出现在这里,这里没有她想见的,可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忽然,走廊的天花板上飘出了许多钱,那些钱又化成血水迎面浇了下来。
无数的钱,铺天盖地的钱从天花板上飘飘扬地洒下,无数恶鬼从两侧的包间里出来扑向飘落的钱。
钱化成血水,又再化成火烧了起来,把那些扑向钱的恶鬼一起烧了起来。
墙上的尸体全部变成了她的画,画全部燃烧起来。
她的画。
她看着画一幅幅的在火里燃烧,化作灰飞灰飘散。
随着画被燃烧,昆仑神山也在跟着崩塌,化成无数碎片飘向广袤无垠的星空世界。
昆仑神山崩了,碎了,她也跟着死去……
“徵羽。”
“徵羽。”
……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将她从死亡中拉回来,她跟着那声音飘荡,然后瞬间万里,再睁开眼便看到有光,跟着看清是叶泠出现在眼前。
温徵羽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她是跟着叶泠来看画的。
叶泠说:“到了。”
温徵羽“嗯”了声,骤然的清醒,大脑仿佛有瞬间的空明,须臾间,思维似脱离人世之外,又似有大量的思绪冲进脑海,一瞬间,竟有了几分明悟。
她想画画,她需要赚钱养家,但最重要的是她需要重新定位她的人生规划,找到适合自己走的路,一条只能靠自己独立前行的路。她和温黎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性格,温黎了解。温黎带她出去应酬,未必就是想让她走那样的路,带她出去,让她增长见识,多接触多了解外界,以便她作参考。
叶泠取出瓶放在车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温徵羽,说:“喝点水。”
温徵羽接过水,喝了两口,对叶泠说了声:“谢谢。”,又语带歉意地说道:“抱歉,刚才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