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幼萱抿唇:“二哥与益州军随行,我们才能掌控封将军的动向。除了二哥,没有人能够压制住封将军。”
她仍以梦来做判断。她原本梦到对凉州的战争中,封嘉雪并不在意凉州人的死活,封嘉雪对凉州的态度,和她对待任何一场战争的态度一样。她需要战争来养自己的兵,建立自己的威望。
封将军自然是巾帼女将。
但是凉州必须用原让来让这个女将不生异心。关幼萱并非不信任封嘉雪,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不能再用私人感情,判断所有事情了。
蒋墨与张望若一同立在军帐中离门帘最近的地方,他们身旁,站着年幼的小太子。
军中大大小小的事,负责和敌军谈判、写檄文、向天下招兵的人,都是蒋墨。蒋墨日日带着小太子听这些,看这些……亲身所历的战争让蒋墨迅速成长,母亲去世后,他越来越沉默,如今蒋墨带着小太子站在这里,便是希望言传身教,在小太子年少时,记得这一切。
蒋墨见他们派不出将军,便开口:“不如我上吧。”
原淮野厉声:“胡闹!你从未上过战场。”
他严厉的目光制止蒋墨——他不能让两个儿子都折在战场上。
蒋墨垂下眼睛,道:“我也是原家儿郎,我虽未曾上过战场,但是我听说,二哥原本是想让七弟到弱冠之龄再上战场……”他悄悄去看关幼萱。
关幼萱面容雪白,眼睛漆黑,看不出哪里不好。
但他知道她不好。
蒋墨恍惚地想,如果当时死在那场战争中的人,是他,不是原霁,是不是就好了?凉州需要原霁,萱萱需要原霁……而他,反正也没了母亲,父亲也不爱他,本事也没传给他……要是死的人是他就好了。
张望若在旁握一下他的手腕,声音低凉:“柏寒,静心。”
蒋墨回神,想要再争取一下自己上战场,军帐外有军士来报:“将军、夫人,我们抓到逃兵。”
军帐中一静,关幼萱还在,有将军就忍不住骂了脏字:“艹,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逃兵?有什么好报的,直接杀了便是!让将士们全都去看……敢做逃兵,就是死罪!”
外面来报的军士不走,说:“……逃兵,是赵将军和他夫人。”
骂骂咧咧的将军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赵将军?”
一直沉默站着的李泗猛地一下抬头,克制着自己身体迫不及待冲出去的力道。
关幼萱抬了目,轻声:“赵江河和金铃儿。”
那日她领着女英军去清扫战场,寻找原霁遗骸。战壕中被救的人,初时还有赵江河,后来便没见到了。关幼萱整理名册时,将赵江河算做了死人。她以为赵江河也死在那场战争中了……原来没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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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幼萱安抚下将军们,让原淮野好好休养,她和李泗一道去看望当了逃兵的赵江河。
进了一帐,赵江河被捆绑在地,面容颓丧,胡茬一派混乱。他闷不做声地闭着眼,虚弱地躺在地上,不管那些看守的军士们如何打骂,他都不回。
金铃儿跪在地上,哭着哀求人不要动手,门帘掀开,风雪从外吹入,金铃儿抬头,看到面如银雪、仪态端庄的关幼萱立在那里,身后跟着容颜斯文的李泗将军。
李泗忍不住向帐中走一步:“江河!”
赵江河睫毛颤一下,睁开了眼。
金铃儿见到他们,忽然崩溃,她近乎发疯地扑爬过去拽住关幼萱的衣摆:“小表嫂,小表嫂……不,七夫人,七夫人!你当没有看到我和夫君好不好,你放我和夫君离开好不好?凉州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不少。夫君受了重伤,他不能再上战场了……你放我们离开凉州,我们一辈子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赵江河唇颤了颤,说不出话。
关幼萱低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金铃儿。看她漂亮的脸蛋尽是尘土和血污,看她长发凌乱,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哀求,眼中含泪。曾几何时,那个引着她、向凉州女郎们介绍她的娇俏小表妹,背着手不想嫁表哥的小表妹,怎么会成这样?
李泗:“赵江河,你自己心甘情愿当逃兵?你忘了少青了么?你不在乎少青了么?!”
赵江河想到自己是怎么从战场上下来,怎么被原霁背回来的。
赵江河闭眼,硬下心:“是我贪生怕死……”
李泗一拳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