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着封嘉雪:“封将军若是有冤屈,跟着我们回长安面见圣上,何必闹成如此地步?你敢违抗圣命,公然抗婚!”
封嘉雪淡声:“没有冤屈,看不上梁王妃罢了。怎么,看不上的事,你们也管?”
官兵们见她冥顽不灵,当即也不再手下留情。他们与这位女郎追杀一路,中间不知死了多少人,终于在此将人追上。他们再与封嘉雪杀了数十招,一人抓紧机会,一脚踹在女郎手中,终于将女郎手中的刀踹飞。
封嘉雪跪在地上喘气,发青的、颤抖的手按在雪地上,她几次想起身,可惜实在没有力气。
周围人互相看看,当即一同迎上,他们手中的刀即将挨上封嘉雪时,忽听到风雪深处,急促凛冽的呼啸声越过风雪。有经验的武人当即跳开,男人们抬头,眼睁睁看着寒风中,一个青年郎君骑马而至,手持长弓。
一道黑影从天上飞下,向他们扑来。
官兵们不认识那青年,却认得这黑影,他们脸色大变:“凉州的侦查鹰!你是何人!”
封嘉雪喘着气抬眸,她冷得打颤,冰霜冻在眼睫上,恍惚得如同深陷一个梦中。在她这个虚幻的不真实的梦中,原让从天而降,跳下马,向她走来,向她伸出手。
即便在她梦中,她也未曾想过他会出现。
而他衣袍微扬,挺拔巍峨。熹微雪光中,“十杀”在空中盘旋,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第88章第88章
原让出现时,追杀的朝廷官兵未必见得认识原让。然而凉州独有的“侦查鹰”,谁不认得?
是以,原让必须将这些人都杀光。
夜里,原让处理完尸体,扶着封嘉雪寻到一处猎户于山脚下所留的屋子休憩。封嘉雪状态已经极为不好,整个人昏昏沉沉。她发着烧,并未将原让大杀四方的英武气概看到眼中。
原让扶她在屋中坐下,看她蜷缩着发抖、明明脸颊被烧得通红、唇色却苍白干皮的样子,他心中不觉一酸。他想是发生了什么样糟糕的事,才将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逼到这般境界?
明明去年她与自己告别时,仍是飒爽潇洒的模样。
“阿雪,阿雪。”
封嘉雪浑噩中,听到有人这般唤她。这把声音,在她的记忆中温和万分,让她霎时想到幼时——
她跟随父亲去长安城中办事,父亲教训她有点女孩儿样,斥责她不许再和男孩儿打架。但是封嘉雪仍然招惹了原霁,她看到原淮野身边那个锦袍玉容的小子,便不顺眼。
她以为自己如逗弄其他长安贵族小郎君一般,让那个小子见一见天高地厚。原霁那时候个头还很矮,年岁比她小,力气也没她大。封嘉雪长大后多少次好笑,想自己怎么会那般欺负一个小孩子。
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原霁左边一个原淮野,右边一个原让,让她嫉妒罢了。
封嘉雪招惹了原霁,打架也不算打赢,毕竟小狼崽子无论如何都不认输。封父拖拽着封嘉雪去公主府上道歉,拿鞭子抽她,封嘉雪一声不吭。
那时,便是原让出现,他蹲在跪在庭院中的少女面前,拿着帕子给她擦脸,笑:“阿雪,你怎么这般倔?痛不痛?”
之后,封嘉雪跟着原让玩了几日。她和原霁争抢原让的宠爱,原让心里分明偏原霁很多,让封嘉雪落寞万分。但是回过头的时候,原让对她笑一笑,夜里跟她谈心,替自己弟弟说话……
抱着膝盖独坐的少女心想:分明他句句向着他弟弟,可是打过架后,只有他会来问她疼不疼。
她家中兄弟觉得她是怪物,怎么会疼;她父母头痛她怎么是个野小子性格,就期盼她会疼,好不要打架拿起女红来。
这些年来,封嘉雪走得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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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嘉雪迷糊着颤声:“我好冷。”
原让将炭火搬过来,思量一二,他让站在屋外树上的“十杀”去巡逻放哨。“十杀”走后,原让迟疑一下,还是扯开了女郎的衣领,将她衣袍向下拉一分。
他不敢多看多余的地方,垂下眼,将她拥入自己怀中。他前胸贴着她后背,将自己身上的热源传给她。同时,他手贴于她心口,徐徐地,将源源不断的内力传入她心口。
正是这般的内力消耗下,封嘉雪渐渐有了知觉,身体也暖和起来。她睁开了眼,神色不动,眼睛已看到贴在她心口的那只郎君修长的手。他的手很瘦,骨节微凸,指腹间还有些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