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山洞的关幼萱,得到守在外面的军士们对她友好地打招呼。关幼萱见他们今日站在外头,女郎们跟他们一道,都排列阵型一般。
赵江河在对军士训话,离得有些距离的地方,李泗正蹲在地上发放干粮,殷三娘神色悲哀地立在他五步外,可是李泗头都不回。
关幼萱知道心结非一日可解,她亦不能插手旁人家的家事。李泗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心结压了那么久,他已经不可能见到自己母亲,就产生亲情那样的情感。未曾妥善守护的感情,丢了后想再捡起来,何其艰难。
只能靠时间治愈。
关幼萱目光移开他们,望向面前那立在山垭口、背对着她的原霁。她其实出来后,一眼便看到原霁。他身姿挺拔,只一个背影,都和旁人不一样。原霁俯视着山川地貌,立在高处勘察地形。
他自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关幼萱踮脚,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郎君外袍脱下,披到他肩上。原霁微偏头,关幼萱对他笑:“不要生病了。”
原霁望着她,他脸上的冷硬神色因她到来,而缓了缓。只是军士面前,儿女情长并不恰当。原霁狠着心压下自己的心中波荡,淡声地随意聊天:“昨夜睡得还好么?”
关幼萱害羞点头。
原霁当没看见。
他咳嗽一声,就要说自己的正事,不想关幼萱忽然插了一句:“夫君,你昨夜有做梦么?”
原霁愣了一下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皱了下眉,道:“不曾。”
关幼萱惊讶:“可是……我做梦了啊。”
她嘀咕:“难道你做梦的契机不是你说的那样子么?”
原霁一时也不解,他心中一大堆军情政务,但是他却仍是忍不住跟着关幼萱的思路走了:“你梦到什么了?”
关幼萱娇滴滴地乜他一眼,她低头抓了抓自己的发带,道:“我梦到我去军营找你呀。可你总不理我。我试图跟你说话,你走得飞快。你一直躲着我。可是怎么办呢,我才不会退亲。”
梦中的关幼萱,坚持想留在凉州,想了解原霁。哪怕她最后仍是会退婚,她也想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些什么——原霁到底是怎样的人。
关幼萱洋洋得意:“我有感觉到,梦中你有被我打动一点。我有一次从大夫那里出来,正好看到你走过去,我忍不住出去追你,然后我跑得太快,就摔倒了。我蹲在地上,抬头看的时候,见你回头看我。”
关幼萱回忆着自己的梦,心中涌上甜蜜感:“你是喜欢我的。”
原霁说不出话。
当着那么多军士的面,他面容滚烫,越来越热。他想说那不是他,和他没关系。
原霁也确实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用告诉我。”
关幼萱反唇相讥:“那你脸红什么?”
原霁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狠狠瞪她一眼。
关幼萱蹙眉:“所以你真的没有再做梦么?我有叫你‘狼崽子’啊。”
原霁又愤怒又尴尬,又怀着一腔极隐秘的欢喜。他半晌憋出一句:“我们先谈正事,儿女情长私下再说。”
关幼萱正想解释两人探讨的梦境跟未来有关、很有价值,并不是他说的只是儿女情长。但她一抬眸,看到原霁凶狠的眼神,霎时明白了。关幼萱乖乖闭嘴,原霁这才装作没事人一般,跟她说:“我们今日就下虎头崖。”
关幼萱一怔:“不钓漠狄王了么?”
原霁说起军事,人便变得自信,目光幽邃起来。他对战局的直觉,远比旁人敏锐。原霁道:“钓不上来了。木措不会再上勾了,再钓下去,木措会怀疑不勒已死,他要么不再调兵,要么派大量兵马……均非我们能应对。”
关幼萱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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